就像現在,丙一再次動用深淵之力時安雪鋒都能感受到他的精神岌岌可危,已經在瀕臨失控的邊緣。蝴蝶碎片異常活躍,尤其是對上巴别塔信物時,那種殘酷毫無底線的侵略污染表現得淋漓盡緻,丙一也早已覺察到了危險,他敢在這時動用深淵污染之力恐怕也想借巴别塔的力量将它們消耗掉一部分,用污染侵襲貓頭鷹幹屍來将污染部分轉移到它的上面。
但他這麼做實在太危險,無異于懸崖上走鋼絲,成功固然是好,一旦他自身先堅持不住,在操控力量時就會失控甚至可能會被蝴蝶碎片反控制。丙一運氣一向很好,他像搏擊風雨的海燕,從來喜歡投身于一場場豪賭,無論賭赢還是賭輸都能讓他收獲難以言喻的刺激和快樂。
即便現在他的手緊緊捂住心口,但丙一嘴角卻是勾起的,他在享受,享受這種操控恐怖龐大力量對抗侵蝕敵人的快感,享受自己身體瀕臨失控時的臨界感,這是他的快樂。安雪鋒不會阻止,但他就像擋在丙一身前最後的盾牌,時刻準備着為他撈底,眼見巴别塔信物難以抵禦深淵污染貓頭鷹幹屍将被染黑,但與此同時活躍的蝴蝶繭絲即将透出丙一的胸膛,安雪鋒當機立斷出手,激活了拉萊耶的吊墜。
嘩啦——
海浪聲伴随着微不可聞的混亂呓語聲若隐若現,成功讓勢如破竹的瑪瑞亞蝴蝶之力一滞。安雪鋒專門将這枚吊墜帶進對抗賽就是為了夾帶私貨提防黑寡婦,拉萊耶雖然不是北緯三十度旅程,按污染也極其恐怖,最主要的是它是海洋方面的重污染,能串聯到安雪鋒的大西洲。
大西洲的信物是不可能帶進預熱對抗賽的,這枚吊墜關鍵時刻能起大用,就比如說現在。古怪的北緯三十度污染力量蓬勃而出,沖得深淵污染猝不及防,丙一胸前剛冒頭的繭絲一下子就被壓了回去,而安雪鋒打斷這次失控後局勢再次回到了丙一的手上。見貓頭鷹幹屍被污染的差不多了他不再使用深淵污染和蝴蝶碎片之力,半點不給它們再掀起腥風血雨的機會,而他的手指這次終于成功按到了幹屍貓頭鷹身上,按在它的頸側。
丙一不知道貓頭鷹幹屍上還嵌着黑寡婦的毒牙,隻能敏銳感到這邊深淵之力聚集的最多,就像防禦罩上的漏洞,深淵污染能這麼快浸染巴别塔信物這兩枚魔蟲毒牙是立了大功的,而喬治極其微弱,幾乎消散的殘魂也虛弱不已纏繞在蜘蛛毒牙上,它在深淵污染中庇護了他,讓他能勉強撐到現在。
而後有機會迎來新生。
丙一凝望着貓頭鷹幹屍,它不再是雪白鮮活的模樣,徹底變成了棕褐色粘稠腐爛的屍骸,幾乎沒有半點生命的氣息,喬治殘魂被巴别塔和深淵雙重污染,無法再被稱為‘人’,甚至就連狄飛羽當時的情況都要比貓頭鷹要好,他當時體内畢竟還有盧恩符文護住了最後一點‘人’的靈性,而喬治殘魂已經趨于混沌了。
但不用擔心,SAN值極低的惡魔丙一伸出手,鋒利黑色的指甲尖端燃燒着火光,洛基最本源的火焰烙印在貓頭鷹幹屍的頸側,那有毒蜘蛛獠牙的地方,讓溫暖灼熱的火焰緩緩滲透進喬治殘魂中,來驅散污染,點燃靈光。
然而郁和慧屏息凝神看了半天,卻發現貓頭鷹屍骸沒有半點變化,進展很緩慢。他不敢開口打擾丙一,忍不住低聲同‘衛洵’(安雪鋒)密聊。幹屍上殘存的喬治靈魂太虛弱了,難以承載情緒與神志,郁和慧認為也許應該把光明神巴德爾的靈魂放出來,讓喬治靈魂合一或許會更好。
但安雪鋒不認同他的觀點。
‘光明神巴德爾不是喬治的靈魂,他是黑寡婦的精神态’
安雪鋒冷靜道:‘把他放出來,情況隻會更糟’
說不定這精神态會徹底壓過脆弱的殘魂,将它取而代之。精神态畢竟不是真人,即便它真被丙一賦予了生命,也不會是喬治,這是更殘酷的絕望。
‘耐心看,他的計劃就快成功了’
說完這句話後安雪鋒便不再言語,專注盯着丙一看。
計劃快成功了?難道是量變達到了質變?郁和慧相信安雪鋒的眼力,他看向貓頭鷹幹屍,半晌後忽然屏住呼吸。
一點亮光,在貓頭鷹幹屍身上泥濘的濃漿中閃爍,猶如夜空中升起的啟明星,又像是拂曉時的晨光,無比微弱,又無比耀眼。成功了!此時此刻丙一指尖燃燒着洛基火焰,眼眸中卻飛速閃爍過一個個被他掌握的盧恩字符,他全力催動智慧權柄的力量,終于在巴别塔污染和深淵污染都偃旗息鼓的現今,在喬治真正的殘魂瀕臨毀滅的現今,讓這點微弱的光亮析了出來。
它正是喬治對應的盧恩字符!
加上空符盧恩字符總共有二十五個,兩支旅隊統共有二十二人,丙導算複數(幻象貓),便是二十三人,還有兩枚盧恩字符沒人對應。
當時丙一就推測這兩枚盧恩字符分别對應當時兩名帶隊教練,牙獵人和喬治。即使喬治教練已經‘死亡’,他仍舊沒改變自己的觀點。喬治殘魂經受的污染折磨太重,又不是北歐人,想以北歐神的身份将他點化太難,需要一個契機。
他對應的盧恩字符就是契機,将喬治和北歐聯系起來,讓丙一能真正擁有點化他的權柄!來不及看喬治對應的盧恩字符是什麼,當光點出現的刹那間丙一的手指穩穩點在它的上面,他當時就是以智慧權柄勾動得狄飛羽靈魂,喬治殘魂雖然更棘手,但現在丙一掌握的智慧權柄也更全面。
這一刻他終于清晰感受到了自己的智慧權柄之力和喬治的盧恩字符間建立了某種聯系,讓丙一驚喜的是喬治對應的盧恩字符中竟含有極其光明,生機旺盛的力量,猶如黎明将至,而且不是肉·身的活躍,是代表精神飛躍的光芒,它竟和喬治自身極為貼切,
喬治對應的正是字符達加茲(Daeg)!對應着英文字母D,本意是黎明白晝與無限循環,它光明,代表着突破和轉變,突破了約束的藩籬,是一種幸運的改變,即便運氣不好最終也能獲勝。就算是逆向也沒有不好的變化,即使改變的速度較慢,也終将看見成功的曙光!
丙一立刻全力激活這枚盧恩符文中正向的力量,保護住了被嚴重扭曲污染的喬治殘魂,那盧恩字符的力量在丙一和喬治殘魂身上閃爍,連接成一條光線。千絲萬縷白光彙聚而來,猶如一朵盛開的蒲公英,又像是光絲纏成的鳥蛋,即将破殼的繭,它并不大,從污濁的貓頭鷹幹屍上生成,卻沒有沾染半點腐朽死氣。
冥冥中丙一知道,當光蛋破殼之日,便是蛆蟲,阿不,便是精靈誕生之時。但想要催動它誕生還需要媒介。這次丙一不打算将他引進失樂園往蛋裡塞葡萄,他用的是北歐諸神的賦予靈性的手段,就見丙一咬破自己的手指,讓血燃燒在洛基火焰中,又讓火焰燃燒在蛋殼之上,熊熊烈火中隻聽到他威嚴又肅穆的話語聲。
“我以火與詭計之神、謊言之神、故事之神、智慧之神、天空行者,洛基的名義。”
“願你如黎明白晝般循環不已,生生不息”
他的聲音猶如神言,響徹在整個營地中,擴散于北歐五國中。今日對抗賽中無人能眠,全都被丙導的聲音吵醒,直播間觀衆們也無人走神,即便丙導的直播間因衛洵連累的屏蔽了,觀衆們卻還能從其他人的直播視角中聽到探索者的聲音!
這是有什麼大事正在發生?無數人抓心撓肝想要弄明白,占星者皺起眉頭,手中抓着一把盧恩字符石塊。他随意将石塊撒到桌面上,最中央最顯眼的石塊旋轉了好幾圈才最終停下,上面正刻着字符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