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獵人忍無可忍回頭咆哮,身上都出現了些金黃色的龍鱗。但芬裡爾狼和日車中間的巨盾被丙一拿走,那邊的可怕熱度化作熱風襲來,吹落了牙獵人一層烤焦的紅發,令他恨不得離太陽丙一更遠點,根本不願靠近,隻能激将讓龍獵人出來單挑。
“就不!”
龍獵人樂得眉眼彎彎,抱着巨盾把自己頭發藏到後面時不時探頭跟牙獵人鬥嘴,難得笑得開懷。丙一饒有興緻看牙獵人和龍獵人你來我往,不由得也勾起唇角。
“嗷嗚——”
“嗷嗚嗷嗚——”
感受到父很高興,芬裡爾狼也肆意狼嚎起來,一狼呼嚎,群狼響應,白皚皚積雪翻卷化作群狼,卻很快又被日車烤化畏懼不敢上前。芬裡爾狼見狀狼爪重重踏落風雪離開了地面,竟如天馬般拉着日車飛了起來!日車能承載着太陽掠過高空,本就不是單憑天馬。神器日車本身在驅使下也能載日飛離地面,隻不過芬裡爾狼畢竟沒長翅膀,拉車隻能在低空奔跑,無法像兩匹天馬一樣把太陽拉到高空,讓整個北歐都能見到太陽。
但這也足夠了,日車遠離,白皚皚大雪化作的群狼不再融化。它們以劍之冬墜落的堅冰為骨,以風之冬堆簇的厚雪為皮肉,成千上萬頭巨狼從雪浪中拔地而起,此起彼伏的狼嚎聲随呼嘯風雪傳遍整個北歐,讓極少數幸存的原住民們面露絕望。
“狼來了……狼馬上就要來了……”
數公裡外,桑德費德希思營地早已被大雪淹沒,原本還殘存的倉庫如今更像是地下的洞穴,所有可以燃燒的木料早就都被燒掉取暖了,其他金屬貨架橫倒下來在倉庫最深處圍了一圈抵擋無處不在的寒風,裹着一層又一層厚衣的冰島原住民們像一個個大土豆緊緊挨在一起,卻仍凍得嘴唇烏青。
“要冷死了……快,快把結晶拿出來……”
“不行……會被狼發現……”
說話的那人渾身哆嗦,當初是他跟丙一用食物換的火焰結晶,如今成了這小團體的臨時首領。然而首領也抵抗不了嚴寒,也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畏懼,白霧呼出,他的臉色更糟糕了,仿佛就連說話都會帶走體内所剩不多的熱氣。
“繼續挨凍……也是死……都一樣……”
開口的人牙齒打顫,意識都已經模糊,忽然他開始撕扯自己的衣服,恍惚喃喃道:“好熱……好暖和……熱……”
這是快被凍死了!
“快……把他擠住……”
旁邊人見狀急了忙用身體把他擠住,他們都被凍得渾身僵硬,厚毛皮衣服上都凍得結冰,想撕扯衣服的人實際上根本連手都擡不起來,越發難受卻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呼吸越來越微弱。為首的人見狀眼中流露出一抹絕望悲傷,不再猶豫,他拿出了最後一塊火焰結晶。
“火神啊!”
當那一點暗淡的紅色出現在漆黑中,散發出融融暖意時,所有原住民都忍不住祈禱,哪怕是流血不流淚的硬漢在這一刻都想要哭泣,然而他們的眼淚早已凍結成冰。所有人自發緊緊挨在一起圍成一圈,頭頂着頭肩并着肩,貪婪渴望注視着這最後一點光與熱。
這是當初曾在營地露宿的旅隊導遊給他們的,幾塊不純粹的火焰結晶讓他們撐過了兩個冬季,然而在極寒中它的力量消耗得很快,這是最後一塊結晶,卻也越發黯淡,仿佛随時都會耗盡力量。原住民們曾無數次祈禱,祈禱那位導遊還會回來,痛恨自己當初為什麼沒将他留下,哪怕跪地哀求,哪怕把全部的食物拿去交換,他們都無法再忍受着冰冷死寂的冬季。
“嗷嗚——”
“嗷嗚嗷嗚——”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火焰結晶拿出來後遠方此起彼伏的狼嚎聲更清晰了,好像正飛快向他們逼近,但現在沒人在乎,所以人的目光都凝在這一小點火焰結晶上,哪怕死亡他們都不願再回到死寂黑暗的寒冷之中。
“偉大的火神丙一啊,我們向您祈禱……”
身體稍微暖熱,說話不再磕巴後,為首的人就帶領大家開始虔誠祈禱,他們祈禱火焰結晶不要再死亡前熄滅,他們哀求丙一在他們死後能将靈魂帶入溫暖的火焰國度,不要再極寒的冥國中受苦。
“我忏悔……”
狼嚎聲越來越近,為首的人深深跪拜在地,額頭與手都緊貼着被火焰結晶烤到溫熱的地面。這本該是個極其卑微的動作,然而這種姿勢距離火焰結晶更近,讓其他人都忍不住羨慕,恨不得也一起忏悔祈禱。但他們圍起來的地方不大,誰都不願退後,就隻能屈膝坐着,低聲和為首的人一起祈禱。
“我忏悔……”
“狼是火神丙一忠實的侍從,它将引領我們前往溫暖的國度——”
所以不應畏懼,不應猶豫,當狼嚎聲響起時他們應當第一時間拿出結晶,指引狼群的方向。
“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