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上廟中被污染嚴重的靈魂也是衛洵複活喬治計劃中無關緊要的,他和幻象貓能各取所需。
‘吞噬者能烙印下白教堂聖母的留言,看來這世上沒什麼地方是他去不了的’
‘占星者擔心他會把史萊姆弄在信裡,安雪鋒也擔心沾上點史萊姆會感染到我和他之間的聯系,看來史萊姆真的有意思’
達成默契後衛洵登塔速度明顯快了很多,一邊跟幻象貓有一搭沒一搭閑聊一邊順手給吞噬者上眼藥,第九層巴别塔是最高的,繞塔而建直到塔頂的階梯足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級,并且中間有很多斷裂,塌陷的。其中還有許多特殊的階梯,踩上便會陷入幻境,經曆各種風霜刀劍、洪水烈火的考驗。
但這些對人獨設的刁難對衛洵來說沒有任何影響,幻象貓也平靜如常,唯有小光像是陷入了一輪輪幻境考驗中,神情變幻莫測,時而痛苦時而悲傷——再加上衛洵可不會因為‘考驗’階梯而駐足停留,前一個考驗小光還沒過去衛洵就又走了幾十幾百級台階,以至于小光經受的考驗通常都是十幾場、幾十場的疊加态。
然而衛洵在發現這些超負荷的考驗能淬煉小光的靈魂韌性與強度後就還按照原速前行,哪怕小天使痛苦抽搐在他懷裡打滾都不會停下。想要承受住巴比倫神力重塑身體,靈魂必須足夠堅韌。小光隻是一點點殘魂化作的貓頭鷹,這對它來說是最艱難的考驗,卻也是必須闖過的難關。
如果它撐不下來,将來就算衛洵把馬爾杜克心髒喂到它嘴邊,就算最大限度激活時間權柄碎片,小光重塑身軀複生的成功性都絕對不高。畢竟巴比倫神和天使可是絕對的仇敵,他的靈魂必須能壓制住這些神力,才能在重塑身體中保全自己。
衛洵相信能得到安雪鋒如此高的評價,喬治絕不是徒有虛表。但疊加幾十層乃至上百層的幻境強度實在可怕,就連衛洵都不敢保證自己能通過,何況是靈魂高度殘缺的小光。但他們時間緊迫,隻能揠苗助長,萬事皆不可能全然順利,衛洵也做好了小光會失敗的準備——
衛洵還有一塊追夢龍鱗,要是小光真在幻境考驗中失敗出不來,他把這塊龍鱗喂了鷹也能強行帶回小光的神志。隻不過靈魂要經受不住打磨韌性強度不夠,将來重塑身體也會再遭遇困難。
好在小光争氣,也許是幻象貓近在咫尺刺激的他潛力爆發,小天使頑強在高強度疊加的幻境考驗中拼搏,他時而全身鮮血崩裂,時而骨斷肉碎如被鐵砧捶打,時而滿身皮肉焦黑散落,時而渾身遍布被風暴淩遲切割的可怖傷口。
但與此同時他周身光點閃爍,那是喬治在以幻境考驗為刀,壓制吞噬原本不遜的巴比倫神力,也徹底将之前吞噬的火焰結晶之力融進一次次破碎,一次次重塑的身體。
時間權柄碎片在衛洵的催動下猶如一根長針,串聯起了喬治的過去與現在,讓他的殘魂沿着正确的道路不斷吞噬神力重塑自身,讓他體内的晨曦天使之力反複提純凝聚,重塑靈體。天使最重要的是靈體,再次是身軀,而人類最重要的是靈魂,這三者在喬治每時每刻經受的疊加态幻境考驗中蛻變重塑。
就連幻象貓也再看過來,沉默注視着小天使的蛻變,貓瞳深沉,似乎也從中多了些感悟體會。而衛洵一邊密切關注小光的情況,一邊嘗試重新和米迦勒他們取得聯系。
不知不覺間,九千九百九十九級台階到了盡頭,小光陷入了數百場幻境的恐怖疊加考驗中,三對淌血的羽翼顫抖着包裹住他的身軀,猶如繭殼。而當衛洵走過最後一道階梯,登上這浩大巍峨的巴别塔最頂端時,高塔之上狂風呼嘯電閃雷鳴,火雨混雜着血雨降落,夾雜着堕天使染血的黑色羽毛,放眼望去塔頂一片片皆是燃燒着火焰的猩紅血泊,宛如神間地獄。
然而在這地獄般的場景中,不遠處那座金碧輝煌的馬爾杜克神廟更加巍峨耀眼,深藍色的琉璃磚堆砌成富麗堂皇的神廟,處處裝飾以最純淨的黃金。猶如雲霧星輝織就的淺藍色紗簾垂落在柱間,隐約可見神廟内部的擺設——
這座神廟是馬爾杜克在人間的住所,大殿内沒有神像,擺設着有一張鋪設極其豪華的大床,床邊是一張黃金打造的桌子,桌旁站着名身披鬥篷,身段曼妙的女人,就好似古巴比倫傳統中主祭精心為馬爾杜克挑選出來,住在神廟中侍奉他的年輕貌美女子,她戴着神秘的面具,隻有鼻梁與紅唇露在外面,臉一直朝向階梯的這邊,像是在等待什麼人的到來。
當衛洵登頂時,女人露出一個微笑,指尖肉眼難以看清的傀儡絲微動,牽扯出了一個極高大的神明來。就見這神明強健俊美,頭戴螺旋形高帽,胡須變成了整齊的長長須辮,右肩袒露,身披長袍,左手握着魔環,右手拿着魔标*,背後有太陽的光痕。
巴比倫的太陽神沙馬什,是傀儡師給衛洵準備的禮物!這年頭不獻個神都沒有牌面,而衛洵本身在北歐就成了太陽,把太陽神獻給他最為恰當。傀儡師精通人心,但她再精通也沒想到,衛洵來巴别塔就來吧,抱着個小天使就抱吧,他肩膀上怎麼還會站隻貓!
不會吧,這不會是那誰吧?她這不會是當着‘太陽神’面獻太陽神吧??
操控巴比倫太陽神出來‘送禮’的傀儡師蚌埠住了,臉上的笑容都有點僵硬。但幻象貓卻沒有看她,它銳利目光落在傀儡師身後,落到那張極緻奢華的大床上。衛洵也正看向那邊,隻見床邊紗簾垂落,隐約能看到大床上以血繪制的繁複符文,以及在符文正中擺放的一尊天使雕像,以及一個水晶頭骨。
仿佛感應到了什麼,陷在幻境考核中的小光羽翼猛地一顫,那水晶頭骨悄然轉動了方向,空洞的眼眶靈異驚悚轉向了它所在的方向。下一瞬那眼眶中流出了不祥的黑色血淚,細看水晶頭骨上滿是裂痕,扭曲的風聲嗚嗚刮過,彷如天使在污染中掙紮的悲泣哀鳴,小光在衛洵懷中顫抖着痙攣掙紮,很快眼角邊竟也流出了黑色血淚。
糟糕!衛洵神情微變,喬治的靈魂已經被巴比倫污染徹底侵入畸變,靈魂間的‘通感’嚴重影響到了小光!小光在數百層疊加的幻境考驗中已然到達了極限,不能再承受污染的侵襲,複生他果然是一道難關接着一道,道道皆是天塹險阻。
倘若不呆在塔頂衛洵就無法親手殺死馬爾杜克,小光也無法得到這最重要的主神神力。但若是呆在塔頂,小光更難承受靈魂之間的共感共鳴,很快就也會被徹底污染!
但很快,這一切都将不會再是問題,就連衛洵也不由得感慨,或許冥冥之中真的自有命運在——就在到達塔頂的這一刻,幻象貓從衛洵肩膀上飛竄出去,幾個縱躍就到了傀儡師面前,吓得她當場就放松了傀儡絲。沒了操控太陽神頹然倒下,一道矯健的身影竄到他肩頭上,貓爪一揮,幻象貓像碾碎雞蛋一樣拍掉了太陽神的頭顱。
一團金紅色的光芒從他破碎的顱頂浮現出來,幻象貓竟取出了他的神腦!不是太陽神還真看不懂幻象貓究竟是怎麼操作的,就見它咬住太陽神的顱骨盛着金紅色浮動的神腦,三兩下竄到了神殿中。也不知道是怎樣操作的,不過短短十幾秒就見那大床上的繁複符文閃光,卻沒有暴動,正中原本水晶頭顱所在的地方被替換成了換成了盛着太陽神腦的顱頂骨。
而幻象貓叼着水晶頭顱從大床上跳下,回身看了衛洵一眼,随後便從巴别塔上一躍而下,它就像一陣風,身影消失無蹤。
“呼——”
等幻象貓帶着水晶頭顱徹底消失,一直在衛洵懷裡抽搐痙攣的小光才終于平靜下來,放松着長出了一口氣,神情都變得恬淡安詳——不僅是他長出口氣,傀儡師也狠狠松了口氣,胸膛中的瘤子蹦的跟心髒一樣快。
這真是,這可真是……她竟然當着那誰誰的面操控傀儡太陽神,她活着時都沒有這種人生高光!幻象貓竟然能這麼輕易就改寫瞞過黑寡婦的符文陣法,狸貓換太子帶走水晶頭顱,這實在讓傀儡師既是忌憚又驚歎,明明都是甲等導遊,但實力層次的差距卻也猶如天塹。
不過黑寡婦遲早得發現問題,她要知道幻象貓叼走了水晶頭顱還不得發瘋?傀儡師期待他們能打起來,打的越亂越好,但看到懷抱着喬治小天使走近的丙一,傀儡師又覺得這恐怕是打不起來的。
從幻象貓威懾中回過神來,傀儡師操控傀儡絲在地上沖丙一打招呼。現在這巴别塔頂的污染已經到達了極限,任何說出去的話語都将被扭曲變成污染。衛洵也沒開口,隻是沖她颔首,然後蹲下·身來熟練挖出了太陽神沙馬什熱乎的心髒,一邊切碎塞到小光嘴裡一邊走進神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