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小樂一下僵住了,他雖然年紀小,但也當了這麼多年旅客,力氣大得很,随便一掙哪裡是衛洵能控制得住的。但他想起導遊身體普遍更脆弱,潛意識裡生怕傷到衛洵,竟是連反抗都沒反抗,甚至把手裡的劍直接扔到一邊,怕自己身體記憶一不小心把身前的人紮個透心涼。
铿铛一聲響,從不離手的劍落到地上,與這一聲同時響起的是翠導在他耳畔輕笑着低語道:
“想看存稿嗎?”
存稿?什麼存稿?茅小樂一時間情緒上還沒反應過來,但嘴卻比腦子還要更快:“想看!”,而後他突然回過神來,自己這氣還沒生完,衛……翠導多少也應該給他點交代吧,不能就這麼被哄走,實在是,實在是……
但當衛洵把小太陽化身塞到茅小樂手裡,牽着他另一隻手往屋裡走的時候,茅小樂面寒如冰,神情抗拒,但還是跟着走的。真的,他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釋懷的人,心裡的委屈郁悶抑郁一時間也還堵得嚴嚴實實的,但是,但是,但他真的很想知道——
真有存稿嗎?存稿多嗎?不會翠導閑暇時間其實一直在偷偷碼字,已經存完一本書了吧!
一想到這茅小樂心跳就快得厲害,直接跟着走了,連身後王澎湃他們抻着脖子好奇往他們那邊瞅都完全不在意。
直到茅小樂和衛洵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樓梯間,安雪鋒才輕咳一聲喚大家回神。未成年和導遊走了,剩下的成年人旅客們就能聊些成年人之間的話題。
“我和翠導在一起了。”
安雪鋒一語定下基調:“以後歸途裡他說的話,就跟我說的一樣。”
對于他這麼說,大家其實并不意外,主要是安雪鋒和衛洵一站在一起,那股子勁就都能感覺出來。
“這可是大喜事,安隊你可終于是脫單了!”
王澎湃感慨道,沖安雪鋒擠眉弄眼:“怎麼說,感情怎麼樣?”
聽說最後那會安雪鋒和嬉命人針鋒相對,這個這個,不會影響到安隊和翠導之間的感情吧。
“這還用問?”
安雪鋒嗤笑一聲,淡然自若,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模樣:“已經過了明路了。”
在議會囚牢裡,他當着嬉命人面抱太陽鳥足足幾小時,可不是過了明路嗎,那嬉命人也沒反駁嘛,就算不認,旁邊還有吞噬者做證人。吞噬者不認,也還有那隻藍白色史萊姆。想到這安雪鋒吩咐道:
“那隻史萊姆安置好,鹿書橙你密切監視,别吃了它”
“議會那邊軍火商傳信說蜥蜴公爵賴在議會不走?汪玉樹把詳細消息拿給我看。”
“新主事人出現很快就會分配職務,百曉生你負責和玄學聯絡。”
“嬉命人歸來東區屠夫聯盟很快會有大變動,還有翠導的互助聯盟那裡,萬向春你重點注意……”
預熱對抗賽剛結束,但接下來的事情反倒更多,根本沒什麼休息的時間。隻不過安雪鋒在吩咐過後轉口說今晚是歸途和夕陽旅團的慶祝家宴,到時候盡情放松狂歡。以後歸途在精神污染纾解方面的事物會交給翠導全權負責,由他來安排每位旅客精神纾解的順序和時間。
剛才的握手隻算是初步的彈灰,而衛洵當前實力還是要比他們這些老牌巅峰旅客要弱一些,真正能緩解他們精神污染壓力,釋放戰鬥力的纾解,還得是一對一的相處。就像衛洵帶茅小樂去了娛樂室裡,他年紀最小,污染太重,排第一個纾解,大家都是沒有任何怨言的。
然而娛樂室中,衛洵和茅小樂之間的氣氛卻沒有外面人想象的那麼美妙。
“所以說,你沒有存稿?”
“存稿都在腦子裡,大綱都構思好了就差寫了。”
衛洵狡猾道,開玩笑,自從進了旅社,新鮮好玩刺激的東西那麼多,誰還碼字啊。他說是帶茅小樂看存稿,純純是往自己臉上貼金,他能有什麼存稿,要有也在腦子裡。不過安撫茅小樂嘛,還是得做出點樣子來。于是衛洵裝模做樣打開娛樂室裡一台電腦,詢問茅小樂過去的旅程經曆來‘尋找靈感’,實際上是在他們這種一對一談話中,茅小樂身上的戾氣,精神中堆積的污染就在緩慢的,柔和的被消磨。
這比握手更持久,而且也能增進他們彼此之間的了解。而在這過程中,衛洵也感受到了旅客的力量回饋,和安雪鋒回饋給他的感覺不同,在這種程度纾解下,茅小樂回饋給他的力量要微弱的多,卻也加深了他們之間的聯系。衛洵之後如果再受傷,在他允許的情況下,茅小樂将會為他分擔更多傷痛,而現在衛洵也能感受到自己的疼痛減輕了一些。
與此同時,衛洵也更能覺察到茅小樂的心情,他雖然說了很多過去冒險的經曆,看起來很認真,還是有些悶悶不樂。時不時擡起眼皮,默默的,有點小委屈的瞅衛洵一眼,他肩膀上的小紙人也抖動着往外掉紙屑,似乎在哭泣一樣,屬實是戳中了衛洵少有的良心,讓他心底微微内疚,終于是認真起來。
“不然我寫個三千字給你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