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第9頁)

含有超量蝴蝶碎片的人皮地圖吸收校園内外遊離污染,二代魔蚊則去吸二十七中内所有人的血,吸走他們體内的污染能量。

讓遊子明手下特種大隊中所有人都無力絕望的二十七中事件,對衛洵來說輕描淡寫就能解決。

但如果疫瘡擴散範圍太大,染病人數太多,那難度不能和二十七中相比,短短一個上午,旅社手表上顯示的染疫人數已經從十一萬多人升到了二十三萬,這實在有些太快,恐怕到晚上這個數字将更加驚人,隻有追夢人這種最擅長入夢的強者才能悄無聲息于夢中抹去蓉城人體内的金錢疫瘡污染。

而衛洵将更多注意力放在了金錢疫瘡的源頭上。讓魔蚊小金親口叮了遊子明吸走污染,算是給老朋友的優待。衛洵腳尖一點踢開病房的門,帶着小金走了進去。

被二代蚊群大肆吸過血後,病房中那種濃重的血氣徹底散了,連地上都幹淨極了,每一片瓷磚的縫隙都被吸得幹幹淨淨,不留半點血污。這讓衛洵對二代蚊群多了些好感,但潔癖還是讓他隔着病床老遠就站定不動,隻是擡了擡下巴。兩張隔簾隐隐綽綽擋住了兩張病床。原本藍色的隔簾變成了暗色——

它上面曾浸滿了血,又被蚊群吸得一幹二淨,隻是有些影子映照在床簾上,畸形扭曲又十分高大,幾乎一直延伸向房頂,就好像床簾後的病床上躺的不是患者,而是站着一個什麼人。

“嗡!”

站在衛洵肩膀上的魔蚊小金很有氣勢得嗡了一聲,下一秒就見一隻蒼白纖瘦,指甲塗成暗紅色的手悄無聲息從隔簾内探出,手的動作緩慢,關節活動僵硬,不像是活人的手,倒像是什麼僵屍。本就陰氣森森的病房更多一陣寒意,在衛洵是注視下這隻手緩慢抓住隔簾,刷拉一聲輕響,隔簾被緩緩拉開,一雙凹陷下去的黑眼幽幽盯着衛洵。

這實在不像個人類的頭,更像是骷髅,就見她亂發如枯草蓬松,幹癟的皮緊貼在顱骨上,隻剩一層皮的嘴唇遮不住牙齒,讓她牙齒顯露在外,萎縮的牙龈箍不住牙齒,隻剩下寥寥幾顆,隐約擋在幽深黑暗的喉嚨前。她實在不像個活人,更像是骷髅蒙了層皮,所有的血肉都被吞盡了似的,根本看不出她是個花季少女,高二學生。

病床上的正是主動跳樓的常巧巧。

魔蚊小金吸了她的血,能控制常巧巧的動作,也能探知她的思想。然而常巧巧的大腦一片空白,空茫茫的沒有任何情緒,也探知不到任何東西。就像她的大腦也和其他内髒一樣,全都萎縮了似的。随着隔簾拉開,常巧巧極為驚悚的身體顯現在了衛洵面前。

和她幹癟蒼白的身體不同,鮮紅色的,如根似的粗大血管從破裂的胸膛延伸出去,糾纏融彙在一起,猶如樹的枝幹從常巧巧身體裡長了出來,畸變的血管粗壯有力,纏繞在一起向上生長,直到接近病房頂的最高處,托舉起了兩片巨大的,肥厚的,向下垂落如樹冠似的葉片。

那不是樹冠,是常巧巧的肺葉。這兩片極為肥厚的肺葉樹冠上長滿了金燦燦的原型膿瘡,層層疊疊,一個緊挨着一個,它們金黃燦爛,實在不像是膿瘡,更像是層層疊疊的銅錢。

這一整個畸變的肺,成千上萬接近成熟的金錢瘡,就像是一棵搖錢樹從常巧巧瘦小幹癟的身體裡生長出來。随着常巧巧拉開床簾的動作,從她胸膛中長出來的巨型畸變的肺微微晃動,病房内頓時響起了輕微的叮當碰撞聲響,就好像銅錢搖晃,讓衛洵雙眼微眯。

他忽然覺得旅社吝啬,導遊沒有錢途,自己的财運屬實不佳,留不住财,剛到手的錢又會像流水一樣花出去,讓他永遠無法滿足——然而對旅社中掌握了安雪鋒财政大權,旅社外坐擁好大哥遺産,全國各地随便哪個銀行裡存的錢都夠人一輩子花銷不愁的衛洵來說,他屬實沒體會過什麼叫做缺錢。

于是被鈎動起的,對金錢貪婪的欲·望就像鏡花水月的泡沫,疏忽一下就散了。沒能迷惑住衛洵哪怕一秒,他眼神一晃回過神來,就看到常巧巧胸膛中生長出來的肺樹悄然歪向他這邊,一堆堆金燦燦的銅錢瘡正對着他,輕微抖動,好似發财的風吹動銅錢的葉。

但卻吹不動衛洵的心,隻讓他哂然一笑,輕聲說:“抓住你了。”

有蝴蝶碎片護身,要不是衛洵故意放縱,這些金錢疫瘡的污染恐怕剛進衛洵體内就被狠狠吞了,根本引不起他任何遐想。衛洵是故意的,在金錢疫瘡污染妄圖入侵他時,常巧巧身上最活躍,最原始的那縷金錢疫瘡污染已經被他捕獲。他毀滅過北緯三十度污染,協助搗毀過污染源,在結算時衛洵獲得了新的橙色稱号‘污染克星’,這讓他擁有了對捕獲污染尋根溯源的強大力量。

繞過常巧巧的病床,衛洵看了一眼和她争執下一起跳樓的趙梁,發現他的情況和常巧巧類似,隻是肺金錢樹長得不如常巧巧成熟,隻有半人高,上面的瘡更像是膿瘡,還不像是金燦燦的銅錢。以常巧巧胸中肺搖錢樹的成熟度,她恐怕算是最先感染金錢疫瘡的那批人。捕獲的污染距離源頭最近,尋根溯源越是準确,對衛洵來說從常巧巧身上捕獲的污染已經夠用。

都看過之後衛洵屈起食指從耳畔一掠而過,如同從枝頭摘下一朵白色的花,像變魔術一樣,一隻極漂亮的蝴蝶安靜停在衛洵如白玉般的手指上,在他食指微動時翩然飛起,落到了常巧巧的肺葉上。

“叮叮當當——”

蝴蝶落在搖錢樹上,本該是非常美麗的畫面。然而常巧巧的肺金錢樹卻如遇到天敵般畏懼瑟縮顫抖,抖得肺葉樹上的金錢瘡叮當亂晃,透出股倉皇感。但衛洵已經回頭離開病房。不必再看,蝶大出馬,常巧巧和趙梁體内快要成熟的金錢疫瘡污染根本不足為懼。

“怎麼樣,你還好嗎?”

一個高大的身影守在醫務室門口,正是遊子明。他沒有去窺視衛洵的手段,隻是擰着眉頭擔憂看向他。

“沒事,等這兩個孩子醒來後把這支蜂蜜泡水給他們喝,再蒸一鍋麥仁飯。”

衛洵随手将一支手指長的,裝了提純魔蜂蜜的水晶管交給遊子明,又給了他一個荷包大的小獸皮囊,裡面裝了一粒北歐神的麥粒。想了想他又叮囑道:“這支蜂蜜能泡五十桶水,讓全校人都喝。這粒麥粒在蒸飯時候放進去就行,讓全校人都吃和它一起蒸出來的飯,不能單吃它。”

金錢疫瘡不僅帶來強大的污染,還會大肆消耗人體内的氣血能量。像常巧巧和趙梁這兩個少年,如果隻是祛除污染他們是活不下來的,因為體内血肉基本全都支撐肺金錢樹生長,要被消耗盡了。

但吃些北歐神力麥仁浸染的飯,喝下能從根裡祛除污染有強大能量的魔蜂蜜水,那還有活下來的希望。隻是虛弱在所難免,将來能恢複多少還不好說。

然而在這種普通人難以承受的污染中活下來,就已經是幸運了……但對母親早亡,隻剩父親還在的常巧巧來說,活下來不一定算得上幸運。她并不是第一個感染金錢疫瘡的人,她身上的疫瘡是她唯一的親人傳染下來的。

“有線索了,我已經找到了金錢疫瘡污染的源頭。”

衛洵對遊子明和追夢人道。他放出去的魔蚊二代循着常巧巧的血氣找到了她的父親——或者說沒有完全找到,因為血氣指向一座大山,消失在山中。而山裡隐隐有大恐怖,魔蚊二代們躁動不安,徘徊在山外,沒有衛洵的命令不敢進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