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第6頁)

血龍猛然間就覺得龍角處傳來一陣猛力,原來是它噬咬過來的刹那間衛洵一把揪住了它的龍角,他已經佩戴上了自己冰島收獲的新稱号。

龍類美食家!

帶上龍類美食家稱号的衛洵極為克制龍類食材,尤其污染從某種程度上對他來說本身就相當于食物,龍類美食家稱号的威力更顯現的淋漓盡緻。衛洵一手抓住龍角,一手按住柄薄如蟬翼的精神柳葉刀。他耐心等金錢疫瘡污染入侵就為了讓自己靈魂也染上污染的氣息,這樣就能順理成章将柳葉刀用在污染血龍身上。刀尖刺入龍頭往下一劃,還不等血色惡龍反應過來,它頭上那猩紅肺葉似的血色污染連帶着膿黃色疫瘡全被割了個幹淨,隻剩個光秃秃的龍頭。

污染血龍驚怒咆哮,剛割下的那些猩紅污染如密密麻麻的蝗蟲就要往衛洵身上撲去,要包裹住他讓他徹底淪陷在污染中。誰想在污染撲來的霎時間,失樂園大門在衛洵面前展開了一條縫,這些污染廢料自動落到了失樂園裡,簡直就是自投羅網,而衛洵趁這時機又從血龍身上割下了幾大塊污染。

見勢不妙血龍猛然開始全力掙紮,它力大無窮,像一條異常精神的活魚,掙動間好似還牽扯着衛洵的肺,要讓他的肺生生咳出來,扯出來。但它卻隻掙紮了一下就被按住——衛洵太陽石化的手有萬鈞重,把污染血龍壓得死死的,更别說純粹炙熱的太陽本身就極克制污染,太陽熱度炙烤污染滋滋作響,消磨污染消磨得龍頭像被烤小了,散發出一種香噴噴的燒烤煙火氣,讓衛洵都想吃羊肉串了。

心中想着小龍肉串子,衛洵手上動作不停,拿着人皮地圖在污染血龍面前一抹,它就像被□□手絹捂臉拐帶的小龍人一樣蔫吧了起來,無助老實得隻能任由衛洵拿刀比劃,割下一圈圈的污染。等龍頭被割幹淨了,露出了純粹金色的正常仙力,衛洵手一抖撇下龍頭,托住龍頭後的一截龍身繼續開割。

從沒見過哪個旅客導遊把精神刀這樣用,原本趙公明的仙力已然畸變,神仙來了也難救,就像當初冰島時靈魂都被污染侵蝕融合的羅傑貝蒂,像靈魂已經徹底花瓣污染化的空空道長。精神刀能切割靈魂,切割污染,但也僅限于自身。過去從沒有人像衛洵一樣思考要如何切割他人嗎?不可能,隻不過沒人能做到像衛洵這樣。

旅客不可能,他們再接觸污染也不可能将污染同化到自身,讓精神刀将污染錯認為他們靈魂的一部分;而導遊或許可以,畢竟他們能歸零異化。然而他們無法像衛洵這樣能深度掌控、甚至命令深淵污染,讓它們接納其他污染而不将其吞噬。

要不是衛洵在壓制蝴蝶碎片,恐怕在金錢疫瘡污染沖進來的瞬間就被蝴蝶碎片吞噬融了,哪能像現在這樣占領高地?這麼多代,這麼多年,也就出了一個衛洵。他切割污染經驗豐富,毫不費力,金錢疫瘡污染彙聚成一體,本該發揮出更強大的污染力。誰能想到現在被衛洵像抽繩子一樣直接拽過來割,聚成一條反倒省事。

大團大團的污染落盡失樂園裡,深淵寄生菌平原中心,轉瞬就被浩瀚深淵污染壓制。聚寶盆底一片猩紅膿黃,幾乎要淹沒聚寶口處的常會鳴。然而衛洵切得快,速度還在越來越快,常會鳴每每要被污染淹沒時污染都會少一截,讓他能露出頭來,就像要被大海淹沒的人艱難浮上海面,喘一口氣。

常會鳴從人變成這種怪異形态,他死的時候痛苦嗎?

當切割已經成了本能,衛洵也就能抽出一分心神,去注意考慮更多。聚寶盆底,髒紅污染中沉浮的常會鳴面容硬朗,兩鬓斑白,看起來像個平日裡很是嚴肅,不苟言笑的人。由于放出去的仙力又被收回的緣故,他表情更是冷肅,眉頭緊皺,唇角抿成一條直線。

他知道趙公明用他作為媒介,将金錢疫瘡擴散到了整個蓉城,而染疫最嚴重,差點死亡的正是他的獨生女嗎?還是說他信了趙公明神仙的話,認為染上金錢痘瘡才能讓普通人在接下來的災難中活下來?

隻是人死了,他先前是什麼想法已經不重要了。趙公明肯定許給了常會鳴什麼,或許他的靈魂已經投胎轉世了,化為媒介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痛苦。誰說現在仍活着的人就比死了的更幸福?要是真任由金錢疫瘡污染傳播,那很快大批大批的人都将痛苦難言。

衛洵看向趙公明的眼睛,他的雙眼仍舊如銅鏡一般,照見蓉城裡的芸芸衆生。一張張面孔飛速在他嚴重劃過,金錢疫瘡污染還沒徹底成熟,污染滋生的疫鬼都還沒孕育完全。衛洵每一刀下去都能割下數百人乃至上千人份的污染,六十多萬人染疫,那就是六百多刀。當衛洵切割污染時他自己體内被染上的金錢疫瘡污染也會如有所感般畏懼顫動,讓他時不時就咳嗽幾聲。隻不過肺與内髒被拉扯撕裂般的痛苦衛洵已經習慣了,激不起他更多的興奮,現在他反倒更留意污染每一次顫抖時反饋回來的信息。

與超出自己實力的能量相接觸,記憶和認知也是污染的一種,這次用聚寶盆召回污染召的特别全面,曾染過疫的人,甚至身體已經發生畸變的人腦海裡不會再有這次金錢疫瘡的記憶,隻是模模糊糊覺得自己好像生過病,隻是記憶和神經無比精密,這種程度的剝離記憶對旅客導遊而言不值一提,但一些神經衰弱的,精神差的人卻因為剝離記憶而昏迷過去,如果不做些處理,等他們醒來後有可能發生更嚴重的精神問題,或是記憶嚴重衰退,或是變得瘋癫失控。

衛洵正皺眉想對策的時候就聽到一聲清朗長嘯,甲二大導強悍的精神力漫過蓉城,帶着墨香味的夢境悄然籠罩住蓉城中昏厥過去的人們,是追夢人出手了。他用溫和的夢境取代粗暴生硬的記憶剝離,抹平了潛意識最深處驚懼惶恐的陰霾。就像在睡前喝了一點小酒,換來了更深度更舒适的睡眠。那些可怕的病變就像江中月,不過是一場噩夢,夢醒後就不會再有什麼精神上的後遺症。

而身體上的問題,就得等之後追夢人再跟蓉城政府交涉,向旅社批來些能補充氣血強身健體的東西了。

有追夢人做後勤,衛洵再放心不過,兩人聯手配合默契,回收污染的效率頓時又有增加。與此同時那些随着污染回收剝離下的記憶碎片也落到了聚寶盆裡,在衛洵切割污染被他接收了一些。

他‘看’到ICU中原本瀕危的年輕人、老人、小孩在污染被抽離後指标飛速變得平穩,熬了過來。他‘看’到桌邊母親端着煮好的梨水讓孩子喝,見孩子不再咳嗽後笑着摸了摸孩子的頭。他‘看’許多再普通不過的人哪怕咳嗽了,戴着口罩也在照常打開上班,輕微的污染被抽離後并沒有對他們原本的生活造成多大改變,他也‘看’到蓉城政府那邊,一身正裝的領導們正面容嚴肅召開會議,其中有一人咳嗽,周圍的人立刻臉色驚變。但很快最前方站着的那領導收到新的消息,表情難掩驚喜,猛然站起身來連着說了三聲好。

金錢疫瘡污染正在被飛速回收,籠罩在蓉城上空的金錢疫瘡危機陰雲也在散去。然而這場災難并非沒有傷亡,一些染疫嚴重的,身體太虛弱的,年紀太大的,年紀太小的,在金錢疫瘡被拔除的時候承受不住死了,平日裡身體看似健康,實則内裡虛得很猝死的人也不在少數。

污染裹挾着他們的靈魂帶入聚寶盆,又被衛洵切割出來,灑落到趙公山福地中。人的靈魂接觸到一點污染就受不了,切割污染後也會受到各種影響,記不住生前事,有些渾渾噩噩,用陌生好奇的目光打量周圍的一切,圍着搖錢樹嬉笑打鬧。被污染碰到的,被切割過的靈魂不在完整,進不了輪回,從此他們就将在趙公山福地中生活。

這就是金錢疫瘡災難中的普通人,要麼生,要麼死。這場污染極為可怕,但到底還沒爆發起來,真用聚寶盆回收時衛洵隻用了一個小時就基本回收完了,切割污染血龍也到了尾聲,然而這件事還不算完。還有些人難以界定,衛洵的目光掃過常會鳴的雙眼,看到其中映照出一個個或熟悉或陌生的身影,處理二十七中事件的遊子明、吳震、張智行等人,還有許多陌生的面孔,但他們大多都體格強壯,血氣旺盛,身穿警服或軍裝,很多都正在執勤,維護這個城市的安甯。

然而他們身上卻還攜帶着難以去除的污染——又或者說,是因這次污染而激發出的自身潛力。就如之前衛洵從遊子明他們身上收到手裡的一張張蘊藏了黑虎煞的符篆,其他特種特警部隊中也有。财神之财從廣大的百姓中來,人人聚财成就如雲似龍的财運。

而趙公明還有一護身猛虎。如果說落在百姓中的金錢疫瘡污染是龍,那麼因污染與黑虎煞誘導而激發天賦異變的特警、軍人們,就是趙公明原本選定的,保護百姓的虎。但他們當前的情況不算正常,一個人被選入旅社後激發的原始稱号,是最純粹的自身天賦,極具發展前景。而沒被旅社選中的人,理論上來講他們的天賦也不一定比初始稱号是綠色的人還差,隻是自身沒有什麼強烈的願望或目标,精神不夠強罷了。

現在被污染和黑虎煞一催,他們的潛力也就被催了出來。但這是污染影響扭曲過的,從根子上就有問題,哪怕将來力量進階,也很有可能逐步被污染侵蝕,最終徹底淪為黑虎煞的一部分。

污染可以收回,但已經催發歪了的天賦卻不能收回,這就讓衛洵有些為難。追夢人也沉吟,不說什麼讓旅社幫忙處理這種話。因為他們都不願冒險——最簡單的處理辦法自然是把這些人全都殺死,反正有價值的東西旅社都能回收,這是半點不虧的。

但要沒有旅社出手,這些人又該怎麼處理?這會精神刀可也不管用了。

“嘬嘬。”

衛洵正皺眉發愁,忽然臉頰一涼,像被什麼舔了一下。眼角餘光一掃,衛洵就看到自己肩膀上盤踞着一條小龍。

暗金色的龍鱗,銀白色的龍角,青銅色的滾圓龍眸有毫不掩飾的親昵與好奇,它的身體已經被衛洵徹底切割幹淨了,細長條的龍身纏繞着他的手臂,小小龍爪抓住他的風衣。龍頭親昵湊在衛洵臉頰邊上,舔了舔他的臉,見他沒有反對,又往上拱了拱,好奇想舔舔他緊閉的右眼皮,畢竟那裡面好似隐隐約約,有點它熟悉的青城山的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