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樹人很誇張的驚喜道,踩着茅小樂爆發的點,壓低聲音笑道:“你還記得咱們當初五天爬五嶽嗎,當時那系列視頻的流量太驚人了。多虧小樂你堅持,不然我可能在爬華山的時候就放棄了吧,實在太——累啦。”
“蠢貨。”
茅小樂聞言冷嗤,緊皺的眉頭松開了些。看來汪玉樹也看清了他們現在的處境,在給他抵話——他們爬華山那次,可不是汪玉樹累了要放棄,而是在華山長空棧道那裡他們遇到鬼了。
當時情況十分危險,右邊是釘着鎖鍊供人抓握的山壁,左邊就是萬丈懸崖,腳下的棧道窄到隻能供一人側身通過,但前面的棧道上卻有一大團血肉骨茬混合的肉泥徹底擋住了去路,血肉泥蠕動着,腐蝕得棧道發出牙酸的嘎吱聲響,怨氣極深,該是過去這麼多年來從長空棧道摔下懸崖的怨氣聚合體。
當時危急關頭就是靠茅小樂祖傳的殘符才逃脫升天的。汪玉樹在這會提起這件事,是在暗中問茅小樂,目前這種情況,他的殘符管不管用。
“這裡可不是華山。”
茅小樂凝重道,一語雙關:“快走吧,天這麼黑可别掉隊了,等去民宿再休息。”
沒有回頭路可走了,之前那個十分可疑的本地向導乙零給了他們兩個方案,一個是走大路去紙馬塔,差不多都是水泥路面。隻不過這條路比較繞,有四五公裡,得走一個多小時,走到紙馬塔可能要到九點。
還有一個方案是走小路,穿過山林走他們本地人踩熟的小路,大概半個多小時就能到,他們還能趕上在民宿吃頓晚飯。
其實按正常來說,安雪鋒他們是不想選什麼山間小路的,這玩意一聽就危險,尤其是有這麼詭異的向導帶路,危險系數簡直加倍。
然而當向導帶他們走進森林公園之後,所有人親自感受到周圍翻湧的黑暗有多不祥恐怖,心态頓時都變了。即便大路晚上也沒有燈,隻能依靠向導手中那盞燈微弱的光芒驅散黑暗……那位被稱為‘郁教授’的人謹慎問了下向導手裡的燈能亮多久。
乙零微笑,用很輕柔的語調說這盞燈要在一個小時後才會熄滅,隻是它裡面特殊的燈油會在半小時後效力逐漸減弱。
“白虎會保佑拜山的家人們,但這裡存放的燈油不多了。”
乙零輕聲道:“家人們會在民宿住兩晚,那邊一定要留燈油才行,否則會發生一些危險的事情。”
“每一個家庭都非常重要,希望在真正拜見聖山前,家人們都不要出事才好。”
真的,雖然乙零說話時垂眸微笑,很溫柔優雅,但卻莫名有種玩味陰冷感,像什麼詛咒一樣。每聽他嘴裡說一個‘家人們’,汪玉樹的雞皮疙瘩就一斤一斤的往外冒,從周圍人大多都忍不住皺眉的表情來看其他人應該也是這種感覺。總覺得被這麼個詭異的人稱為‘家人’,隻要應上一聲,好像就要被拉進什麼危險詭異的‘家庭’裡一樣。
即使乙零緊接着笑眯眯從袈裟袖中拿出名單,像正經旅遊團一樣按家庭點名,那種詭異感還是沒散。大家都沒什麼敢應聲的,見一号家庭中看起來很可靠的安雪鋒是舉手應是,其他人也都有模有樣,隻舉手不吭聲。
既然燈油有限,那最終隻能選小路,沒人敢賭燈油熄滅的後果,甚至連‘燈油效果減弱’都不願經曆,哪怕看起來很刺頭的鹿書橙都沒多說什麼,隻想最快先到達民宿再說。
這旅隊裡都是年輕人,而且看起來體格身手都不錯,連最文質彬彬的郁教授都像是經常健身的,本來速度該比現在快很多才對。
問題還在向導乙零身上,他一直以一種不緊不慢的勻速在走,周圍人的速度根本影響不到他,反倒走前面的人走太快就會離隊,不得不隻能回身來找他,這樣一來他們整體的速度就被拖慢了。
萬向春剛才悄然看了下導航,神情凝重。他們距離紙馬塔還有足足一點五公裡,但他們已經走了十五分鐘了,距離半小時的界限隻剩一刻鐘,後面傳來主播和道士竊竊私語的聲音,隊裡氣氛也越來越緊繃壓抑,就在這時終于有人開口,嘗試着去和乙零搭話。
“向導……我們要怎麼稱呼您呢?”
苗芳菲第一個打破僵局,大膽和乙零搭話。黑暗中她緊張的攥拳,這一舉動其實是很冒險的,因為剛走上這條山路時王澎湃就笑着想跟乙零說話,結果剛張口就見乙零含笑豎起手指,噓了一聲。當時所有人就心中一凜,苗芳菲也腦補了很多,覺得可能走這條路時不能說話是規則,否則會引起什麼其他可怕的存在注視之類的。
但到現在她一直在觀察周圍,同時讓懷中的金蠶蠱感應四周,覺得應該沒有不能說話的規則——或許隻是在路口那時很危險,現在就還好?總之苗芳菲鼓起勇氣邁出了這一步,總不能再按現在的速度走下去,乙零手裡的燈光好像已經有點暗了!
“叫我零導就好。”
萬幸乙零沒有再對她噓,而是笑着答道:“家人們終于緩過來了,真好啊,這一路上本來該由我向大家介紹一下張家界森林公園的,但我看大家都累的說不出話來,就決定讓大家歇一會啦。”
苗芳菲:“啊??”
什麼累的說不出話來?不是,不是你最開始噓了一下,讓大家不要說話嗎??
“零導,我們體力都很好,不累啊。”
王澎湃順勢接話,可憐巴巴問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之前我就想和您聊聊民俗了,但當時您不是噓了一下嗎,我還以為是什麼特殊的,不能說話的規則嘞,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