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所有村民們無一幸免,喝過被污染的井水後都變成了痋人。更糟糕的是井水和地下水相連,這片大地都被污染透了。
“我們想過如果能把那些被污染的鹽收容回來,再想辦法淨化這些污染,是不是能——”
“不能哦,他們已經被污染透了。”
乙零好脾氣地笑道:“玉米筍能吞吃污染,但現在村民對它來說就像棒棒糖一樣,吸收完污染,村民也就沒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畢竟他們原本都是普通人,怎麼可能在污染下保持自我呢。”
“而且鹽溶于水,這點你知道吧。就算是鹽神賜下的鹽粒,徹底融進水裡的可能性也很高。你又要怎麼收回污染源頭的鹽粒呢?”
“我知道。”
安雪鋒無聲歎息:“用鐳管沒問題的話那就好了。”
他看起來似乎有些低落,連原本很有活力躲避乙零手指的尾尖都不動了,顯得有些恹恹的。這讓乙零心中忍不住生出幾分憐愛,手指搓了搓虎尾,目光落到安雪鋒頭頂那對有些撇下來的虎耳上。
他不喜歡比自己高的人,更不喜歡擡頭去看人。但仰頭去看虎耳就沒什麼關系,哪怕安雪鋒高出他太多,也沒讓乙零生出什麼不悅的情緒。大貓就是好,大貓無精打采的模樣也很讓人挂心。
“能把所有村民都殺死,在你們來看,也算讓他們解脫吧。”
乙零難得溫聲道,他看向安雪鋒,也看向旁邊的王澎湃,苗芳菲,和更遠處的鹿書橙:“污染能侵襲人的身體,更能侵襲人的靈魂。一旦人的靈魂都被污染,那就徹底無藥可救了。”
“但你們在堂屋裡能感受得到吧,白虎的力量還沒有完全消退,神龛還有一些驅散痋的力量。你們知道這說明什麼嗎?”
見到安雪鋒提起一些精神,而苗芳菲等人也看過來,乙零微笑道:“紙馬塔村的村民們世世代代信仰白虎,一整個村子的信仰,就像是蟲的集群意識,他們的信仰就是力量。而鹽神是和白虎敵對的污染,當村民們遭受鹽神污染時,他們對白虎的信仰會保護他們的靈魂。”
“現在李家神龛白虎的力量還沒完全消散,說明白虎最後殘存的信仰仍在庇護這片大地,村民們已經無藥可救,但他們的靈魂還沒被鹽神的污染徹底侵蝕,當然,白虎的信仰已經隻剩一丁點了,被徹底污染近在眉睫,或許今晚給李家老人送葬就是最後的時刻。”
“但在這之前,你們來到了這裡。”
乙零望向怔怔看着的他安雪鋒,收斂了笑意,難得嚴肅道:“所以說你們現在炸死所有村民,毀掉鹽神污染,本質上是讓他們的靈魂得到解放,這是有意義的。”
“當然,這要看你們的鐳管究竟能不能殺死所有村民了。”
乙零嚴肅不到一秒,就又笑了起來:“我記得鐳是能破壞人體惡性組織吧,說不定是對痋人村民特攻的武器哦?”
“所以讓我看看,你們的鐳管究竟有多厲害吧。玉米筍。”
他将鉛盒交給玉米筍,勒令它到地底下去實驗。在這過程中乙零能感到從頭頂落下的,強烈到如有實質的目光,安雪鋒在看他,沒有說話,但目光卻熾烈如刀,比語言更有力量,讓其他人無法插入其中。
那條虎尾把他腰捆得更緊了,乙零沒有痛覺,也是第一次被這麼束縛。但他發現自己竟然還挺喜歡這種被牢牢捆住的感覺的。
我的性癖真的好他媽怪啊。
乙零忍不住感慨,但卻縱容的揉了揉虎尾。他也無法确定安雪鋒究竟是真的因為他這一番話動容,還隻是表現出來的‘動容’,來進一步拉近他們之間的關系。但乙零相信安雪鋒有某一刻,确實是真正在乎這些村民,在乎這些被污染侵蝕的普通人。
為什麼會這樣呢,乙零覺得這很有趣。當自己深陷危險的時候,人大多是無暇關注其他人的,畢竟自己想要活着就已經要耗盡全部力氣了,本心被掩蓋,性格也無所彰顯。但安雪鋒卻還想過收容鹽粒,想過村民們能不能救回來——和當前紙馬塔的災難比起來,他應該已經認識到了自己實力的渺小。
羽曦犢+5
但他為什麼還有餘力去想呢?還是說他其實隐藏了更強大的力量,才會不經意間表現出來這種餘裕?
乙零很期待,馴養猛獸不就是這樣嗎,有來有回,踏在危險與未知之上,步步踏入對方的底線,這才足夠有趣。
在乙零他們這邊陷入詭異安靜的時候,土司王墓直播間卻吵得熱鬧極了,安雪鋒心想着汪玉樹在直播,直播間裡就算有觀衆們也看不到他們這邊,放開了不少。誰知道他這邊和乙零的互動全被觀衆們看在了眼裡。
正常來說,這次土司王墓旅社的直播視角是跟着汪玉樹的手機走的。和往常相比,這種直播視角很有局限性,不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直播,更無法随時切換到每個人的視角。就像汪玉樹和王澎湃在天井忽悠拖延村民時,在他們倆去火房監工,順便帶走裝滿李五血肉的壇子時,觀衆們就無法看到堂屋中安雪鋒他們在做什麼。
問題是蓉城道教協會直播點那裡除了個天生天眼的天才道童陳執安,跟旅社簽訂過協議後人還沒進旅社,就能承受旅社加持,通過天眼去遠觀乙零了!這是原生本土的天眼,沒經過旅社和其他污染的影響,不會引起土司王墓的應激,當然,這種觀測也會導緻污染侵襲,陳執安當時第一眼就差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