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向春也一本正經道,末了自己笑了,才知道他也是在打趣。
“别說,你還真别說,明天咱們說不定真得走水路。”
汪玉樹喝了口燙嘴的土豆湯,嘶哈嘶哈龇牙咧嘴半天,硬是熱着把湯喝了下去,渾身出了一股汗,總算壓過冷雨寒意,舒坦不少,眉眼也鮮活多了,神秘兮兮道:“我和安隊在民宿後面發現了個木樁,上面拴着好幾節斷繩。”
“一會吃完飯後我們得再出去找,說不定能發現好東西。”
“什麼好東西?難道會有船?”
旅客們耳朵都豎起來了,期待看向安雪鋒。
“一會出去找一下,現在還不好說。”
安雪鋒走到火堆旁,喝了一缸子熱水,擺手讓王澎湃他們不必給他讓位置,安雪鋒盛了一飯盒土豆炖菜,又端了一碗熱水,走到左邊靠牆的鐵櫃處——一進屋他就發現乙零沒坐在火堆邊上,而是自己一個人孤零零鐵櫃旁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事,連他回來都沒看一眼,就自顧自拄着下巴發呆,看起來也不像吃過飯的樣子。
見安雪鋒端着飯盒走過來了,乙零也隻是懶散的擡眼瞥了他一下,連動都懶得動一下。安雪鋒這麼大個頭的人坐過來,兩人一下子就貼緊了。看乙零在想事情,安雪鋒也沒說話,隻是就這麼安靜坐着,把今天一整天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查漏補缺,規劃着明天上山的安排。不一會他就感到肩頭一沉——是乙零靠過來了,就像一隻緊貼着人卧下的大貓。
昨晚上安雪鋒就知道,乙零其實很喜歡他身上的熱度。乙零身體天生的涼,沒什麼溫度,冷的都有點不正常,但這并不代表他不怕冷。于是和常溫的東西相比,乙零更喜歡燙一些的,比正常稍高的體溫。安雪鋒的體溫就很合适,哪怕年齡倒退回十八歲,他火力仍舊壯得很,能讓乙零一晚上從裡到外都熱乎乎的。
兩人僅有一次的睡在一起,乙零也很自然就躺在了安雪鋒懷裡,反倒是安雪鋒一晚上基本沒怎麼合眼,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動就讓乙零睡到旁邊去了。現在乙零主動靠過來,還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安雪鋒就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低聲問道:“吃點東西?”
“懶得動。”
乙零慢吞吞道,他似乎有些走神,不知道在‘忙’什麼,連說話都慢了一拍,臉上也罕見有些疲态。安雪鋒聞言幹脆用筷子夾起飯菜來喂給他吃,乙零也來者不拒,喂一口吃一口,像是完全沒在意自己吃的是什麼東西,也沒挑剔鹹淡。
……更奇怪了,是他離開後發生了什麼事?
安雪鋒心裡一轉,沒在意火堆那邊旅客們時不時偷偷看過來的目光,全部注意力都在乙零身上。等喂乙零吃了小半盒菜,安雪鋒稍停下喂飯,拿起碗來讓乙零喝熱水——這時剛燒開的熱水正好降溫适口,适合乙零來喝。
“剛才我和汪玉樹出去繞到民宿後面,發現了類似碼頭的遺骸。”
看乙零喝着水,精神狀态明顯好了一些,安雪鋒緩聲說起他們在外面的發現。
“這次山搖地動得厲害,也可能是因為雷公和上一代的八兄弟‘死了’,纜繩全都斷了,但如果有船的話,船應該還在。”
“一會我打算再帶人出去找找。”
“船……對,是該有船。”
乙零的思維有點斷片,慢半拍道:“明天要漲水了,家人們得劃船進山。”
墨日裡日神歌中雷公被八兄弟困住可不是結尾,神歌中在得知雷公被困住後玉帝發怒,要懲罰人類。
神歌中如此唱到:“玉帝聞訊發怒了,要漲齊天大水淹沒人類,于是天啊,天變成地了,地啊,地變成天了。天垮了用叉子叉起來,地塌了用勾子勾起來”
從雷公被困後驚雷閃電就銷聲匿迹了,隻剩下嘩啦啦下個不停的大暴雨,從中午一直下到晚上,照這麼下下去,明天外面都得成汪洋大海。
也就墨日裡日是八兄弟聚集地,神話重演次數多了,能抵抗住雨水。但要想進山,恐怕步行是不行的了。安雪鋒不清楚神曲中‘天變地’‘地變天’會是一種怎樣的景象,但想必又是一種恐怖兇險。
乙零也道:“如果真出現那種情況,整個烏螺山也會受到影響。”
天地颠倒,他們在水中劃船,那山在頭頂,船在天中。那不能算真正進山,隻能算是到達了山頂的天空。
不過走‘空路’恐怕比正常進山要更安全吧,而且不用管山裡那些彎彎繞繞艱難險阻,直接就一條直線到山頂了,但想也知道烏螺山不可能這麼簡單就讓他們過關。果然,乙零随後又道:“這算是戰勝了雷公重演神話的獎勵,劃船走空路能直接渡過烏螺山外圍區域。”
“但想要再往裡面走就不行了——烏螺山中部,天上比地下更危險。”
乙零饒有深意道,安雪鋒倒不意外:“那我們就要去找神歌裡能再逆轉天地的‘叉子’和‘勾子’了。”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