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枝樹葉劇烈搖晃的聲音越來越近,聲響越來越大,尖銳刺耳的嬰兒哭嚎撕裂寂靜黎明,
數十個深色血影如鬼魅般在枯枝間飛竄,
空中彌漫起一股混合着血的獸腥味,
令人作嘔,
近了,
更近了,但在它們追上來鬼蝴蝶飛掠下一道山崖,
背後傳來一陣銳風,
蝴蝶的視覺讓他看到了身後,
六七隻屍化飛狐追了上來,尖銳利爪閃爍着寒光,距離他更近的卻是感染者,他如黑貓般輕盈在山岩間飛躍,靈活柔韌的黑色貓尾一掃将距離他最近的屍化飛狐甩開,尾稍的金色鈴铛似有一瞬變形,那隻被它掃開的屍化飛狐立刻斃命,正正砸向鬼蝴蝶。
蝴蝶視線敏銳,鬼蝴蝶無比清晰看到了那血肉模糊的怪物口鼻中溢出的黃色黏液還在蠕動……史萊姆!鬼蝴蝶脊背發寒猛然後仰,竭力避開砸向他的污染飛狐屍體,卻不可避免的距離緊追在他身後的屍化飛狐更近了。膿血腐爛的腥臭味熏得人頭皮發麻,鬼蝴蝶大腦恍惚一瞬,蓦然響起熟悉的,急切的男聲。
‘鬼蝴蝶,你身後——快到我這裡來!”
鬼蝴蝶心頭一震,這是烏雲的聲音。即便對烏雲有各種意見,但性命靈魂相連的導旅的确能夠交付生死,能夠信任。
‘鬼蝴蝶,我殺死它了,但後面還有更多——來,我帶你藏起來!“
烏雲武器上還挂着飛狐屍體,向他伸出手。導遊鬥篷被墜落的狂風掀起,漆黑寬大的鬼蝴蝶蝶翼翕動,帶的鬼蝴蝶在墜落中靈活回過神來,抓着獵弓的手猛然用力死死勒住烏雲喉嚨,無視他不敢置信震驚的目光,鬼蝴蝶面無表情驟然發力,虎口崩裂間咔咔作響的弓弦頓時勒斷了烏雲的脖子。
他的頭顱無力垂落下來,皮膚頃刻間剝離殆盡露出猩紅血肉,被他勒死的是一頭獐子大的屍化飛狐。在屍化飛狐被勒死的瞬間鬼蝴蝶落到地上,翻身卸去力道,三四隻小一圈的屍化飛狐也撲了過來,他揮弓抗住一隻抵開後立刻旋身鞭腿又踹飛一隻,血花飛濺間他反手拔出纏在腰間的飛刀,五道寒光撕裂空氣将另兩隻屍化飛狐釘到岩壁裡,鬼蝴蝶手撐着地面往前翻身躲開兩隻屍化飛狐襲擊,不再戀戰用弓弦絞着那隻最大的屍化飛狐屍體向溪邊奔跑。
崖下枯樹灌木少了很多隻剩大片大片枯黃高草,鬼蝴蝶身後寬大黑色蝶翼如層層疊疊的絲綢裙擺抖擻舒展開來,裹挾着風,讓鬼蝴蝶每一步都能跑出五六米遠,将屍化飛狐抛到身後,跑出去百米高草突然矮了下去,眼前頓時豁然開朗,潺潺溪水聲響起,前方有一條溪流,濕漉漉的陰冷空氣中彌漫着一股獨特的氣味,越靠近溪流枯草越是稀疏,到最後隻剩一片光秃秃的大地,上面有一層雪似的白霜。
鹽堿地,再沒有什麼枯樹灌木了,連雜草都看不到幾根,無處藏身,也沒有任何能讓屍化飛狐借力飛躍的地方。溪邊有幾塊半人高的山岩,鬼蝴蝶躲到山岩後,一手拄着獵弓一手攥緊飛刀謹慎緊張望向後面,就見到那片枯黃高草的邊緣探出一個個血淋淋的頭顱。
十幾隻屍化飛狐如狐獴般立起來,陰鸷兇惡的盯着他看,卻沒有再往前。它們最喜愛在茂密林間活動,不喜歡從樹上下來,這是當時鬼蝴蝶被屍化飛狐群追殺逃命時總結出來的救命經驗。
原本幾十隻屍化飛狐隻有十幾隻追了下來,這十幾隻也沒有追出高草地,隻是立在枯黃高草邊緣虎視眈眈盯着他,然後逐漸隐沒在了荒草中。
“呼……”
即便知道屍化飛狐們大概率還盤踞在荒草中沒有離開,但看它們最終沒有踏上鹽堿地,鬼蝴蝶還是心頭稍松,緩緩吐出一口氣,崩裂的虎口火燒火燎脹痛,屍化飛狐的血水順着弓弦流下來,黑紅一片浸滿了他的手掌,連帶着虎口裂傷都被污染了,腫得發亮,紅得發黑。
不知道屍化飛狐有沒有帶着血毒,但這對鬼蝴蝶來說無所謂。高瘦的黑發男人低頭含住虎口,将那些污濁黑血吮吸殆盡,擡臉時柔軟舌尖如蝴蝶口器般卷了卷,身後蝶翼惬意顫了顫,綢緞似的黑色尾凸如風筝的飄帶,愉悅纏住了落在地上的那具獐子大的屍化飛狐屍體,被鬼蝴蝶腳尖一踢,踹到一邊。
這可是他今天的‘獵物’,帶回去也算有個交代。處理虎口裂傷的同時鬼蝴蝶目光隐晦在周圍搜尋,尋找感染者的身影,有獵物在手,接下來就能處理别的事情——
“跑。”
!
一聲氣音貼近在鬼蝴蝶耳畔輕聲道,近到都能感受到冰涼的呼氣,那一瞬間鬼蝴蝶大腦宕機根本無法思考,裹挾着劇毒的蝶翼猛然振開他卻已被粗暴推到山岩上,撞得他後背劇痛胸口泛起一陣血腥氣,手腕被抓住按向頭頂,蝶翼也被鬥篷牢牢裹住壓死,就像被貓撲住的蝴蝶完全無力掙紮。
躲不掉——
鬼蝴蝶鳳眼驚恐睜大看向悄無聲息将他徹底壓制的感染者,咬緊牙關不露半點弱勢,大腦拼命轉動不放棄半點逃跑的機會,感染者俯身望向他,玻璃珠似的眼睛透出種無機制的非人冷感,貓耳前傾,空着的手屈起手指,蹭了下臉頰泛黑的血痕,冷聲吐出個字。
“跑。”
“嗤,跑?跑什麼跑。”
鬼蝴蝶冷嗤,咬牙切齒嘲諷道:“你要想看我狼狽逃跑,玩什麼貓捉老鼠的把戲,那還是收收這心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