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雪鋒按着零導舔毛的時候忽然就像舔進了一大團棉花糖裡,零導爆毛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下溶洞中突然綻開一團明亮熒光,那是繭絲在發光,大團大團繭絲砰然爆發出來,轉瞬間就鋪滿了整個竹筏,還在往旅客們身上覆蓋。距離乙零最近的安雪鋒已經幾乎要和他一起被裹成了個巨大的繭子,旅客們也完全沒反應過來就被裹到了一起。
王澎湃等人沒反應過來不僅是因為繭絲蔓延的太快,更因為在零導異變的瞬間他們大腦同時嗡得一聲響,湧入了大量混亂繁雜的污染信息,有一瞬間他們隻覺得自己就像長在一串的土豆,繭絲如根須将個體串聯成一個整體,共同分擔共同承擔,過量的壓迫下腦内被下了暗示的記憶翻湧着就要出現,但卻被另一道暗示強硬壓下。
追夢人的白日夢不僅會随着時間逐漸解封,也會在巅峰旅客們遭遇會對他們造成嚴峻危險的污染解封,如蝴蝶碎片污染,北緯三十度污染,乃至群山污染等等。但在遭受除此之外的外來污染時,一道附加的白日夢暗示就會被激活——這是防止嬉命人搞事,故意用污染刺激安雪鋒等人恢複記憶,遭到烏螺山土司王墓的排斥。
當然,外來污染超量長時間存在時,這道暗示也會被沖破的,畢竟萬一嬉命人真來了歸途也不能失憶等死。但現如今這種情況,一旦暗示被沖破巅峰旅客們恢複記憶,潛入土司王墓會瞬間變成地獄難度。降臨在乙零身上并令他們所有人共同承擔的是群山污染,卻不是烏螺山自身的污染,而是另一種遭受污染的大山!
一旦巅峰旅客們因此恢複記憶,短時間内身上都會沾染上這種污染的氣息。山神最是排外,尤其是近乎失去理智的烏螺山山神,竹筏上可還有苗芳菲在!要是苗芳菲身上多了其他山神的污染氣息,烏螺山山神絕對會被刺激得發狂,到那時無論什麼場景傳說重演都不管用了,就像現在空氣已然驟然緊繃起來,像有無形的注視從高空降落,正驚怒的搜尋着,審視着這片大山。
狐狸們被繭絲覆蓋都在承受零導污染,鬼蝴蝶卻直面了山神威壓,差點要吓應激了!幸好帶隊導遊是零導,命運還是眷顧他們的,可能是一分鐘,也可能是三十秒,在最後這道暗示搖搖欲墜近乎要被摧毀時,大堆繭絲終于從狐狸們身上撤回,很快團回到了乙零身上,狐狸們剛被恐怖污染沖擊了,一時間還在愣神,大腦一片空白,看到眼裡的事情也沒法分析——
就比如說它們看到外國人頭發像是變成了金色的,軟的像一團橡皮泥,在不停驅逐吞噬繭絲上溢出的熒光污染。它們還看到零導身上跳出隻大貓,衛洵狐狸突然變成火紅色身上也開始爆毛。他們分裂了瀕臨失控的污染,畢竟誰都不想承擔發瘋的山神,都走到這一步了,不進土司王墓太可惜。
狐狸們将這些變化看在眼中卻無法理解,眼神難得清澈愚蠢,好在這種空茫的智障狀态隻存在了不到一秒,就像兜頭一道霹靂打下來,所有狐狸猛然清醒過來,一時間竹筏上全是嘤嘤嗚嗚的聲音——
太疼了,所有狐狸都頭痛欲裂,大腦像被淋了一盆熱水,要被燙熟了。但狐狸們卻還都掙紮着先看向零導。剛才的‘串聯’讓它們之間的聯系更緊密了,每隻狐狸或多或少都都能感知到零導的狀态……怎麼說,很矛盾,零導的生命力無比旺盛,精神無比活躍,卻旺盛活躍在失控的邊緣,活躍到精神與身體近乎失衡。
身體無法承受靈魂精神的強度會怎麼樣?會靈魂出竅嗎,還是更糟糕會撐裂身體?幸好旅客們不用經曆這種揪心,零導目前還是月亮狐狸,要零導此刻是人身說不定身體都要爆炸,但月亮無比堅硬,本身也是污染不侵的,到現在隻在表面裂開了一點細紋,沒太大影響,到晚上月亮之力大漲的時候就要痊愈了。
旅客們總算松了口氣,隻不過雖然身體沒出什麼事,但零導仍舊很不好受。就連共感的他們都覺得肚子撐得慌,漲得要裂了。零導現在就埋在安雪鋒懷裡滾來滾去,脹得難受,不停發出撒嬌似的嘤嘤聲響。狐王心疼的連連給它舔毛,一舌頭下去全舔到了繭絲。
零導還是爆毛的像隻綿羊,不僅是他,所有狐狸都爆毛了,就像披上了一層毛茸茸的披風,不僅個頭大了一圈,身上的短毛更像要變成蓬松長毛。
長毛狐狸令人難以想象,但蜷縮起來就是個碩大的狐狸球,這裡面屬狐王安雪鋒爆毛最明顯,就連它背負着的那張千狐幹屍皮上所有狐狸子民們也都爆毛了,像一團團蒲公英。狐狸毛是真有重量的,整個竹筏都向下沉了沉,要不是狐王安雪鋒卧在竹筏正中間算是穩住了竹筏,這一窩狐狸都得掉到水裡,僅憑竹筏最後的兩個人可無法撐住它們的重量。
兩個人……兩人一貓。
零導沒事,狐狸們回想起它們剛才奇怪的舉動,狐疑看向幻象貓、衛洵和感染者,卻發現幻象貓和衛洵都正看向含住小狐狸嘴安撫的狐王,表情很是恐怖。
直到那個外國人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哇”了一聲,衛洵和幻象貓壓迫力極強的目光才轉移到他身上,夾在他們中間的鬼蝴蝶繃不住了,縮成個毛團滾到了乙零身邊。
乙零有種吃撐的懶洋洋倦怠感,本來都懶得睜眼。但魔蟲之父對子嗣的關注還是讓他睜開眼,饒有興緻落到小心翼翼依偎在它身邊的毛絨球上。不僅是他,所有狐狸的目光都落在這個圓球上。其實從一個成年男人變成這樣怪恐怖的,骨骼咔咔作響的聲音實在滲人,要不是竹筏本身就不大,它滾過來的時候狐狸們都要齊齊後退了,守在乙零身邊緊盯感染者和幻象貓的安雪鋒更是尾巴一甩,差點直接把危險圓球掃到水裡去。
還是乙零月亮狐一屁股坐到了狐王尾巴上,壓住了蠢蠢欲動的大毛尾巴,同時身上浮動的一些繭絲主動纏上了黑毛球。見它們在進行‘蝴蝶’之間的互動,安雪鋒就沒插手,繼續緊盯竹筏後的這三個危險人物。黑色的西瓜大毛球在瑟瑟發抖,圓球兩邊各有一對紅色眼斑,也毛絨絨的發顫,看起來怪可愛的,更别說它還在不停傳遞情緒,就像幼崽在向父親哀哀求助。
‘蝴蝶啊……’
乙零挺感興趣的想到,翻了個身把肚皮攤了上來省得壓到胃,轉移注意力他跟安雪鋒嘤嘤聊了幾句。
‘這種蝴蝶不是人間的,叫鬼蝴蝶。遇到危險竟然能退回幼年狀态規避風險,不畏懼死亡的鬼蝴蝶的确有點意思’
從幼蟲到成蟲,從成蟲到幼蟲,鬼蝴蝶似乎能操控自己目前的生理階段。
這實在很有意思,讓乙零不由得想到自己。他剛才在過多能量沖擊下就隐隐有要一鼓作氣結繭的感覺,但他的身體似乎還‘不完整’,無法結繭,這就讓他自身能量沖突到差點失控。
如果他也能像鬼蝴蝶一樣自由選擇狀态,那将來無疑會方便很多。
想到這他給了黑毛球一個親切的眼神,黑毛球雖然看不到眼睛在哪裡,卻能感受到情緒,立刻打蛇随棍,要更緊的貼貼在零導身邊。
直到安雪鋒狐狸叫。
“嘤嘤”(蝴蝶幼年……也就是說它現在本質上毛毛蟲吧)
是蟲子。
乙零:?
爆毛的小狐狸立刻整隻縮到了安雪鋒身上,指使他把黑毛球踢到了竹筏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