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老人家,六十歲左右,白發花白顯得蒼老,正抓着男人的手腕,他用另一隻手取下口罩,對老人家展眉:“手術很成功。”
好個俊郎幹淨的男人,口罩下的五官,很美,恰到好處,精緻勝過女子,卻沒半分女氣,隻是唇『色』有些淡,不像他的眉眼那般濃墨重彩。
老人家也看愣了一下,才移開眼。
老人是患者的父親,大抵是年輕時從事過化學物料的工作,指甲有些發黃,激動地抓着男醫生的手,不停地道謝:“謝謝時醫生,謝謝時醫生。”
他溫和地笑着:“不用謝,是我應該做的。”
“謝謝,謝謝,要是沒有時醫生,我兒子他……”
老人哽咽,語不成調,被他抓着手的男人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撫,道了句‘我還有病人’,便轉身離開。
老人怔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這位時醫生的手,真涼。
這位醫生是他兒子的主治醫生,他打聽過,都說這位時醫生醫術高超,待人良善,是個極其好的人。
時醫生有個溫柔的名字,像江南女子,叫時瑾。
手術室這條走廊一直往裡走,右拐,是消毒清潔室,這時候已是近黃昏,沒有人,亮着一排燈,還是有些暗。
時瑾低頭站着,半邊臉籠在暗處,水聲雜『亂』無章,他一遍一遍洗方才被老人碰到的手腕,塗抹皂『液』,用軟刷重重地擦,直到手腕的皮膚通紅,才淋水,沖去手上暗黃『色』的消毒泡沫,取了無菌布,慢條斯理地擦去水漬。
他擡起頭,光滑的金屬消毒櫃上,倒影出男人精緻的容貌,還有一雙陰翳的眸……
外科樓大廳裡,這會兒是新聞聯播的時間點,『液』晶電視上播放着異常吵鬧喧嚣的鏡頭,像是演唱會的現場,尖叫與歡呼聲振聾發聩。
咨詢台的兩個小護士,偷閑看着電視。
萬人空巷的體育館,絢麗的鎂光燈下,女人站在舞台上,畫着濃厚的煙熏妝,短褲,夾克,長發撩起,她微微仰頭,沙啞而獨特的嗓音飙出最後一個轉音,她舉起手裡的木吉他,親吻琴弦,高聲道:“我的榮耀,與你們同在。”
聲落,粉絲狂『亂』的尖叫與掌聲一波接一波。
隔着屏幕,電視外,也是一陣狼嚎。
“啊——啊——啊——”
咨詢台的這小韓護士,血槽要空了!她暈頭轉向,一手扶額一手扶住身旁的同事:“我要暈了暈了!快扶住我!”
同事小趙護士瞟了一眼電視機裡的女人。
唱搖滾彈吉他的女人,确實,很美,很帥,冷豔又神秘,笑起來三分純七分魅,可……又瞅了一眼身邊捂臉喘氣快要暈厥的小韓同事:“要不要這麼誇張。”
對方給了她一個白眼,然後就對着電視機一臉花癡:“你不懂,身為資深笙粉,沒有一個不想嫁給我家笙爺的,我家笙爺的存在,就是為了打擊男人這種生物!”
笙爺。
演藝圈隻有一個女人,被稱為爺,那就是創作搖滾巨星姜九笙,一個邪魅又清冷的女人,笑起來總是帶着三分涼意。
小趙護士不由得想起了家裡那對才七歲大的龍鳳胎,打小不對盤,有生以來第一次統一戰線就是——身為了姜九笙的腦殘粉。
一個女人,怎麼會這麼男女老少通吃!
小韓還在『蕩』漾呢,轉頭就看見一個人,水墨畫裡走出來的美人兒似的,美得清淡舒服,她甜甜喊了聲:“時醫生。”
時瑾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電視屏幕上,看得專心緻志。
“您也是……笙粉?”小韓護士被自己這個猜想給驚到了。
時瑾搖搖頭,電視這時被人換了台,他取了台上的巡查表,便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