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醫院。
黃昏最後一抹光落下,漏過樹縫,落了一地斑駁,樹蔭下,一把木椅,一個人,一道影子,安靜無聲,偶爾,落葉簌簌。
姜女士攥着手機,步履維艱地走過去,低着頭,恭恭敬敬地喊:“六少。”
端坐木椅的男人擡了頭,一副模樣精緻。
秦家六少,不是時瑾又是哪個。
姜女士下意識地微微戰栗,開口就緊張得結巴了:“我、我照您的吩咐說完了。”
時瑾沉『吟』不語,手搭在木椅的扶手上,指尖輕輕地敲,哒、哒、哒……一下一下,敲着木椅。
他動作突然一頓,姜女士七上八下的一顆心立馬懸到了嗓子眼。
“我把笙笙養在你家,是讓給她委屈受的嗎?”他嗓音慢悠悠,垂着的眼睫稍稍擡起,是深邃不見底的一點漆『色』。
外界都傳,秦家十一位少爺小姐,唯獨六少,不争不搶,清貴優雅得不像秦家人,那是那些人沒有瞧見過六少拿刀捅人的樣子。
姜女士整個人都在發抖,顫顫巍巍地說不利索話:“對、對不起六少,都是我疏忽,以後不會了。”
“不要再『露』出馬腳,”時瑾說,語氣忽而柔軟,“我家笙笙很聰明。”
姜女士低頭:“我記住了。”
“若再有下次,”
話點到而止,時瑾起身,走出了樹蔭。
若有下次……
姜女士忍不住身體發抖,看着遠去的背影,身體一陣虛軟,背上全是冷汗。若非她還有用,大概,不死也得脫一層皮。
日落西沉,天邊綴了漫天晚霞,那人背着金黃的微光,稍稍低頭,修長纖細的手指握着手機。
“有個叫吳嫣嫣的女人。”他聲音低沉,攜了初冬寒意,“讓她吃點苦頭。”
“是,六少。”
秦家十一子,六少時瑾,素以風度翩翩為人知,鮮少人知,謙謙君子的皮相下,暴戾狠辣至極。
天黑時,姜九笙接到了程會的電話。
“吳嫣嫣回鄉途中出車禍了。”
她問:“傷得重不重?”
“沒有生命危險,不過,要在床上躺一陣子。”
對此,姜九笙不置一詞,沒有幸災樂禍,也沒有扼腕痛惜,心裡出奇地平靜。
倒是一旁的莫冰來了一句:“報應來得真快。”
姜九笙不置可否,起身,去時瑾房間。
莫冰問:“去幹嘛?”
她神『色』自若地回:“心情不是很好,想看時瑾的臉。”
莫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