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她的猜想一樣,重度抑郁症的治愈幾率很小,除非破釜沉舟,記憶催眠雖然冒險,卻是短期内最有效的方法,那時,她已經有了『自殺』傾向,時瑾根本等不起,隻能劍走偏鋒。
怪不得忘得這麼一幹二淨。
姜九笙起身,面朝眼前的小樓,凝視了很久,邁開了腳步。
時瑾毫不猶豫地拉住了她。
“笙笙,”他搖頭,眼裡有央求,“别進去。”
她沒有收回腳,若有所思。
他拉着她的手腕,冬夜天涼,他手心卻有薄汗,聲音像是壓抑着,低得像呢喃:“我怕你想起來。”
怕她生病,怕她像八年前那樣。
姜九笙擡頭,瞳孔漆黑,亮得驚人,像雨後撥開了雲霧的晖光。
“時瑾,”話音突然停斷,姜九笙的目光不經意間剛好掠過門口,然後定住了,“這裡本來是不是放了吊籃椅?”
時瑾聞言,神『色』立馬緊張了:“笙笙,你想起來了什麼?”
她目不轉睛地盯着門口,試圖深想,可腦中像有千絲萬縷的線在拉扯她的神經,稍稍用力便會繃緊,扯得她頭痛欲裂,幾乎站都站不穩,身體搖晃了兩下。
時瑾扶住她,攬在她腰上的手不自覺地收緊,“笙笙别想了,什麼都别想。”他緊緊攥住她的手腕,幾乎失控,“我們出去,我們現在就離開。”
她定在原地,沒有收回已經邁進了門檻的腳:“時瑾,”
時瑾打斷她:“我求你了,笙笙。”
她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因為從未見過,時瑾這樣栗栗危懼的樣子,像絕境裡最後的孤注一擲。
“笙笙,”
他始終緊緊攥着她手,用力得幾乎要勒斷:“還記得我在賽爾頓跟你說過的話嗎?”
她記得。
他曾說:“這世上有兩個我永遠都醫不了的人,縱使醫術再好都不行,一個是我自己,另一個,是你。”
“所以,你要健康平安一點,不要生病受傷。”
他怕了,眼裡全是對未知的惶恐,是失而複得後的戰戰兢兢。人知其一,莫知其他,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那樣漂亮的眸,像隕落下來的流星。
姜九笙心頭像被什麼狠狠撞了下,心疼得難受,她點頭:“好,我們離開。”
秦宅大廳。
秦家三夫人回來了。
“夫人。”下人上前,接過她外套。
原則上,秦家隻有兩位夫人,因為都上了秦家族譜,在本宅便都是正室,大夫人章氏與二夫人雲氏,而這三夫人,原本隻是秦行外面的女人,名叫蘇伏,今年不過三十上下,十分年輕,跟了秦行近十年了,是秦家唯一一個除了七小姐秦蕭轶之外持有秦家股權的女眷,很得秦行信任,她是一名主播,央視新聞主播。
蘇伏邊往房裡走,邊問:“我看見小樓的燈亮着,是誰在那?”
在秦家,隻要說小樓,便知是哪處了。
下人恭敬地回:“是六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