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沖鋒站在門口,沒往裡走:“老爺子睡了?”
許叔點頭:“剛剛還念叨你呢。”端了碗出來回話說,“老爺子今天胃口不錯,還吃了兩個湯圓。”
宇文老爺子中風後就退下來了,腿腳不方便,身體也不太好,卧床的日子居多,因着家裡鬧騰事兒多,平日裡住療養院的日子更多,兩個兒子,一個在外交部,職位越做越大,回江北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一年也見不到一面,還有一個,混得是有頭有臉,偏偏混不吝,見了不如不見,能氣死人,女兒女婿也不省心,各玩各的,成天烏煙瘴氣怎麼折騰這麼來。
哎,這就是外人眼裡光鮮亮麗的宇文家。
“等年後,送老爺子回療養院吧。”宇文沖鋒說。
許叔連連點頭,家裡那幾個沒個消停,老人家哪裡經得起折騰了,眼不見為淨了才好。
剛回了房間,宇文沖鋒的手機便響了,是他妹妹宇文聽,他倒了杯洋酒,走去窗前,劃開接聽鍵,一張與他七八分相像的臉便出現在屏幕上。
“哥,新年快樂。”
他的妹妹宇文聽,與他是雙生,五官生得同他很像,隻是眉眼裡柔和嬌俏些,輪廓多了幾分女『性』的秀氣内斂,笑起來很明朗。
她是體育選手,從十一歲進國家隊之後,便很少在家了。
離上一次見面有小半年了,宇文沖鋒瞧了瞧視頻裡的小臉,嗯,沒瘦,他問:“訓練完了?”
“嗯。”那邊風很大,她蹲在外面的階梯上,聲音悶悶的,“我封閉訓練了三個月,才知道姜九笙交了男朋友。”語氣裡,非常失落。
宇文沖鋒好笑:“你管這些事做什麼,好好訓練,還想不想身披國旗站上領獎台了?”
她反駁:“國旗的事你别『操』心,我一定拿個冠軍獎杯回家給你裝酒喝。”眉眼垂着,郁郁寡歡的樣子,“哥,你怎麼辦啊?”
宇文沖鋒喝了一口酒:“什麼怎麼辦?”
她悶不吭聲了很久,才悶聲悶氣地嘀咕了一句:“你那麼喜歡她呀。”
她知道的,她的哥哥有多喜歡那個姑娘,大概因為生在了這樣的家庭裡,又是兄長,他從來不在她面前軟弱,隻有一次,她看見她那總是佯裝着玩世不恭的哥哥紅了瞳孔,眼底有淚。
那一天,她哥哥喝了很多酒,說很開心來着,可喝着喝着就紅了眼,摔了所有酒瓶,他躺在一地玻璃碎片上,自言自語地一直問,他為什麼要生在宇文家,一直不停地喃着一個名字……
她哥哥醉的最厲害的時候說了一句話:“笙笙,我不配。”
她問哥哥,笙笙是誰。
他從地上跌跌撞撞地爬起來,從手機裡翻出一張照片給她看,笑着說:“就是她啊,我最喜歡的人。”
照片模糊不清,是偷拍的,根本看不清模樣。
宇文聽後來才知道,照片裡的人叫姜九笙,那天,她剛簽進了天宇。
“聽聽。”
“嗯?”
宇文沖鋒把手機的攝像頭移開,他看着窗外,玩笑似的:“你哥這輩子就這樣了,你别像我。”
憑什麼,她哥那麼好!
宇文聽把臉湊近了,擰着眉頭,眼神特别執拗:“哥,你去把姜九笙搶回來吧。”
他從善如流,答得很快:“嗯,等她愛的那個人不愛她了,我就去搶。”
說得随意又平常,他笑着,漫不經心地看着遠處。
灑脫得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