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他才多大啊。
溫書華捂着嘴,忍不住哭出了聲:“是媽媽對不起你,都是媽媽不好,錦禹,你怪我怨我都可以,可你姐姐是無辜的,她也是受害者,看在媽媽疼愛了你那麼多年的份上——”
他打斷了:“那不是疼愛,是彌補。”
如果她真疼愛他,不會舍得讓他自閉了八年。
溫書華對此,給不了一句解釋,隻是哭着央求:“錦禹,媽媽求你了,就這一次,放過你姐姐。”
他把被她握着的手抽回去:“八年前,我才八歲,你怎麼不放過我一次。”總是空洞又甯靜的眸子,還是紅了,“我痊愈了,你有沒有過一點點高興?你忙着把我送到孤島的時候,你忙着讓心理醫生第二次引導我自閉的時候,有沒有過一點猶豫?”
溫書華淚眼婆娑,怔怔地看着對面的少年。
八年了,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那雙滄桑的眼裡,還有别的情緒。
他眼眶通紅,沒有流一滴眼淚,倔強又不甘地看着他的母親:“你舍不得溫詩好,因為她是你的骨肉,我就不是嗎?我就可以随便對待嗎?我一輩子自閉都沒有關系嗎?”他垂下頭,低聲地說,“我也是你的孩子,你忘了嗎?”
溫書華啞口無言,一句都辯解不了,抽噎着一直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他不想看她哭。
他起身:“案子判決之前,我不會再出來見你了。”
那份甜品,他一口都沒吃。
轉身時,溫書華抓住了他的手,哭着喊:“錦禹,錦禹。”
低着頭的少年,還是轉過身去,喊了一聲:“媽媽,”
她聽完,哭得更厲害了。
她的兒子,都已經長這麼高了,她居然不知道……
少年低着頭,能看見溫書華發間的白頭發,他又喊了一聲:“媽媽,”停了很久,他問,“你真的是我媽媽嗎?”
然後,他抽回了手,轉身走了。
溫書華站起來,追着他喊:“錦禹,錦禹!”
她還是沒有追出去。
姜錦禹在甜品店門口站了很久,太陽還大,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他回頭看了看,然後走了,走到了路邊,還是拿出了手機,撥了姜九笙的電話。
她低聲喊了一句:“姐。”
姜九笙着急問他:“錦禹,她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
畢竟,他身上還流着溫家人的血,而溫書華,是他的親生母親,是生他養他的人。紅燈,他停在路邊,蹲下了,眼睛有點紅:“姐,我不去作證真的可以嗎?”
他猶豫了,看見溫書華哭的時候,他就猶豫了,可能因為一直病着,八年裡好多事他都記不太清楚了,可溫書華待他好的時候,他都記得。
她總給他買甜點,因為他要吃很多很苦的『藥』,所以愛吃甜。
他每年生日的時候,她都會送給他一台電腦,因為他喜歡。
溫詩好罵他的時候,她會幫着他罵回去,還會打她。
她不論去哪,都會拉着他,因為他是病人,會走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