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問摘了口罩,往休息椅上一躺,閉着眼,任由化妝師在臉上塗抹,他像是沒睡好,眼下青黛很重,聲音帶着濃濃的倦意:“聽聽的飛機晚點了。”
劉沖恨鐵不成鋼:“你又跟到機場去了?”脾氣再好也忍不住抱怨了,“機場人多眼雜,被拍到怎麼辦?”
蘇問掀了掀眼皮:“再啰裡啰嗦,就給我滾遠點。”
劉沖:“……”你祖宗!
化妝和服裝花了近半個小時,十點半才開拍,是姜九笙與蘇問的第一場戲,拍的是炎泓帝與定西将軍初見。
演員就位。
蘇問一身白衣,公子翩翩,手持長劍。姜九笙着一襲黑『色』勁裝,英姿飒爽,她玉簪束發,作男兒裝扮。
幾乎隻用了十幾秒,演員迅速入戲,鏡頭前,拱橋上,清雅的貴公子執劍攔住了去路。
導演高聲喊:“action!”
那年初春,定西将軍的獨女莺沉年滿及笄,曆親王容曆方行弱冠之禮。右相家的公子辦了一場馬上擊鞠,盛請到了京都各家的王孫公子。
莺沉被攔了路,微微擰眉,退後幾許。
對方白衣飄飄,端的清貴俊朗,唯獨一雙眼裡,攜了幾分興味:“方才便是你,将我打落了馬?”
雖做了男子裝扮,到底男女有别,莺沉垂眸,隻道:“承讓。”
那人懶懶将劍扛在了肩上,分明一副市井之徒的做派,偏生一身氣度,眉眼間是不容置喙的尊貴:“你是誰家的公子?”
莺沉略作思考,答:“永安侯府,秦三公子。”
男子勾了勾唇,似笑非笑地審視着,眸中趣味更濃了:“秦三可不長你這樣。”
秦三深居淺出,不想,這人竟識得秦三。
莺沉擡頭,一雙略微薄涼的眼,清光徐徐,似橋畔下平靜的水面漾開了漣漪,目光不避不閃:“那你又是何人?”視線不疾不徐地望向了男子腰間的玉石腰牌,“一品大臣之子何時能用金絲繡線了?”
他腰間的玉石刻了一品大臣家的官紋,寬袖下,卻着了金絲繡線的中衣。
在大楚,金繡是皇家禦用。
莺沉欠身,緩緩問道:“臣下冒險,敢問是天家哪位王爺?”
這身手,利索敏捷。
這心思,也剔透玲珑。
男子抱着肩,眼底的笑意似是而非,語氣帶了幾分戲谑:“摘了你的發冠,本王就告訴你。”
莺沉神『色』微變,轉身便走。
铿的一聲。
男子手裡的劍出了鞘,似是輕飄飄,卻精準無誤地挑了她的發冠,打落了她的發,青絲散落,半遮輪廓,柔了眉眼。
男子莞爾輕笑:“果然,是個女嬌娥。”
莺沉氣惱,冷眼相看。
對方卻似乎心情極好,抱着劍欠身行了個男子禮:“在下天家七子,曆親王,容曆。”他擡眸,目光微沉,“敢問姑娘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