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他不是大善人,他記仇,摻雜了個人喜惡,做不到大公無私,更不可能既往不咎。
“我知道。”她右手背上還紮着針頭,用另一隻手抱他,“隻是覺得生命很脆弱。”
死亡,總是教人猝不及防的。
似乎是一個讓人心有餘悸的話題。
時瑾端着她的下巴,目光相對,他認認真真地看着她,語氣鄭重其事:“所以,你要好好吃飯睡覺,照顧好自己,不要受傷,不要生病,不要太拿身體去拼,我希望你無病無災地到老。”
姜九笙偏偏側首,唇刷過他手背:“我會的,你也要這樣。”她抓過他的手,握在手裡,稍稍仰着頭,“時瑾,如果,隻是如果,我們的生命都隻剩十天了,你會做什麼?”
他和她怎麼會死,他不喜歡這種假設。
還是認真想了想,他回答:“用一天來安排好我們的後事,剩下的九天,跟你在床上,做個夠。”
當然,不隻是安排後事,他應該還會毀天滅地,把所有阻礙他們在一起的人全部殺光。
當然,不能告訴笙笙,會吓着她。
姜九笙愣了一下,耳根發熱:“……我是認真的。”
時瑾從善如流:“我也是。”
殺光所有人後,他就死在她身上。
姜九笙:“……”
翌日,談莞兮的母親又來了心外科,隻是,這次不是求時瑾去救她女兒,而是求他去見她。
她來了很多次,除了在病房,其餘所有時間都守在時瑾的辦公室外。
傍晚,時瑾去了談莞兮的病房,她轉來天北醫院後,主治醫生并不是時瑾,這是她回國後第一次與他打照面。
病房裡很安靜,腳步聲明顯。
她眼睛睜不太開,看不大清楚,尋着門口那個模糊的輪廓望過去:“時瑾,是你嗎?”她不太确定,聲音很虛弱,“是你來了嗎?”
時瑾走近病床。
談莞兮眨了眨眼,看清了他的樣子。他還和以前一樣,清風霁月,蘭枝玉樹。隻不過,她不同了,面如枯槁,骨瘦嶙峋。
時瑾開口:“有什麼話說,我等會兒還有手術。”
他嗓音不親不疏,也和以前一模一樣。
她戴着氧氣罩,說話有點吃力:“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
時瑾看着她,目光淡淡:“你問。”
她迎着光線,燈光打在眼睛裡,有些空洞,瞳孔的顔『色』很淺,說話的語速很慢很慢:“我爸說,我去美國做手術之前,國内的醫生都不肯給我主刀,是你放話了嗎?”是想我死嗎?
後面一句,到底問不出口。
時瑾片刻遲疑都沒有,認了:“嗯,是我。”頓了頓,他惜字如金,補充,“是實話。”
他是放話了,明說了手術風險。
存了私心不假,不過,也是實話,手術成功率很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死亡概率,沒得救,國内的醫生,哪個敢接手。
談莞兮扯了扯嘴角,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