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頁)

  而這股不祥的預感,在第二日就成了真。

  朝中六部尚書,禮部和工部向來沒其他四部有能量,但要論秩序禮法,就算是督察院都辯不過禮部的人,禮部尚書更是其中翹楚。

  自己兒子闖了禍,那是自己兒子不對,但你天下第一莊肆意殺害他家仆人,又擄走他兒子,丁尚書能忍下這口氣,才叫怪了。

  一群武夫,仗着先祖的那點遺澤,就這般橫行無忌,君不見這汴京城裡頭多少跟着太祖起家的勳貴,現在能威風的屈指可數。

  丁尚書又從兒子丁繼武口中得知那裴慕文德行有缺,當朝就參了這天下第一莊一本,一言裴家人行事作風已不堪“天下第一”的名号,二則又說裴家新任莊主耽于情愛、強逼民女,若有先祖遺澤的人家都如他這般行事,置天下律法于何地。

  讀書人說話,損起人來,那真是方方面面俱全,丁尚書從頭論述到尾,到最後圖窮見匕:“如此種種,裴家莊已不配‘天下第一’的名聲,請陛下收回天下第一莊的禦賜招牌。”

  卻原來,當初江湖盛贊裴家莊乃“天下第一莊”,太祖知道後,竟賜了一張禦賜牌匾給裴家,上書“天下第一莊”。

  “竟還有這種事?難怪那裴慕文有恃無恐地殺人了。”白五爺感歎完,又盯着對面低頭喝藥的人看了許久,最後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黎知常,你昨日在城外山谷小木屋說的那番話,其實不是為了逞口舌之利教訓那裴慕文,而是說給丁繼武聽的,對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  白吱吱:艹,殺人誅心,莫過于此啊!

第38章

福分

  丁繼武是禮部尚書家的小兒子,民間有句老話說得好,小兒子大孫子,老人家的命根子,這丁繼武能養成這般的性子,和家人的寵愛絕對分不開。

  見黎知常不答,白玉堂繼續說:“裴慕文殺害丁家兩個仆人,又擄走丁繼武,這位丁尚書絕對不會就此輕拿輕放,丁繼武回家後,他必定會問其這段時間遭遇了什麼。”

  “那丁繼武剛犯了錯,自然不敢有所隐瞞,那日你在院中咄咄逼人那番話,五爺到現在都忘不了,更何況是這等纨绔子弟,必定會完完全全告知那丁尚書。”白玉堂隻覺得越分析越對,語速也越來越快,“那丁尚書知道裴家莊并非如同傳言一般,自然會以此攻讦裴家莊,如此,才有了今日早朝那一出,對不對?”

  然而黎望正喝藥呢,嘴巴裡發苦得厲害,根本不想跟五爺聊天。

  白玉堂見此,從袖子裡掏出一包蜜餞擱在桌上,沒好氣道:“喏,城中最時興的蜜餞果子,壓一壓你那苦藥湯吧。”

  “這麼好?”黎望撿了顆嘗嘗,味道還真壓下去不少,便也有了說話的力氣,“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那日我所說,難道不是事實嗎?”

  白玉堂心想也是,其身不正,難道還要怪别人不成?

  “那你說,官家會收回對裴家莊的恩賜嗎?”

  黎望又撿了一塊蜜餞,這個偏酸他不愛吃,眉頭就有些皺起來:“誰知道呢,官家的事,你少議論。”

  “啧,你就是不想說呗,還說得這般冠冕堂皇。”五爺又忍不住說實話。

  “這也是實話,不是嗎?”黎望喝了口溫水,壓下嘴裡又酸又苦的味道,“裴家莊從開國開始,經營多年,田産莊子金銀器皿旺鋪錢莊樣樣涉及,說不得是富可敵國,它在武林又地位崇高,不少江湖人連帶南俠展昭這般的人物都受其恩德,你說裴家莊做到這般的規模,是不是很厲害?”

  白玉堂點頭:“确實非常厲害,應該說無人可比。”

  “不錯,裴家幾代人經營,才有今天這般的厲害。裴老莊主更是經營有道,且他不貪名利,處世低調,自然順順當當,朝廷也隻會覺得他行事機敏,是個‘懂事’的人。”黎望說完這個,又道,“可裴慕文不一樣,他年輕氣盛,又能力出衆,前段時間更是接過了裴家莊的金刀,這麼一個龐然大物換人掌舵,如果你是官家,你會不會有些擔心呢?”

  當然會,不僅會,還會派人時時盯着。

  而現下,有了新任莊主裴慕文的最新消息,沖動殺人、為愛沖昏頭腦、甚至挾恩以報、蔑視律法、肆意擄掠朝廷大員的兒子,行事更是無所顧忌,如果這樣官家都無動于衷的話,那估計之後汴京城中那些武勳們都要舞起來了。

  畢竟大家的先祖都跟着太祖立過功,憑什麼你裴家莊能做特殊啊?

  不可能的,官家絕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既然禮部尚書已經将這事擺到了朝堂上,那麼就得是公正公辦了。

  所以等裴老莊主再進宮面聖時,他的訴求注定無法得到回應。

  與治國理政相比,裴家莊又算得了什麼呢。

  展昭帶着裴慕文回開封府交差時,包公正在感歎丁尚書出手如電,但等他問過展昭近兩日的經曆後,他臉上就忍不住驚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