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還有這種事情?那我豈不是得跟他低頭?”
黎望想了想,走進旁邊的小書房讓龐昱提筆:“我說,你來寫。”
龐昱學識一般,倒是因為經常被罰抄書,字寫得還算工整,很快就按照黎望的口述寫下了一道策論問題,隻是這些字拆開來他都認得,拼起來……是個什麼鬼?
黎望可不管龐昱的滿頭問号,将紙上的墨迹吹幹後,就直接塞了過去:“加上這個,就是他跟你低頭了。”
龐昱半信半疑地接過,打開再看一眼,還是有字天書,可進國子監後爹爹說過,有事可以适當地求助黎家大郎,他現在……應該算是适當吧。
反正也不會掉塊肉,試試就試試呗,等到不行,他再進宮撒潑打滾也是一樣的。
将龐昱送走,黎晴就又去而複返,見自家二哥施施然吃着核桃酥餅,忙殷勤地遞了茶過去,這才道:“那道題,看上去很難的樣子。”
“确實很難,那是咱大哥考會試的模拟題。”
黎晴一聽,差點兒茶杯都沒端穩:“這這這……不是坑龐昱嘛?”
“不會的,差生有差生的待遇,你去問,夫子當然會說你好高骛遠,基礎都沒打好就想着飛,但龐昱不同,誰都知道他學識平常,普通難度的難題和極緻難度的難題,在他看來都是一樣的。”
黎晴一聽,臉上立刻眉飛色舞起來:“二哥,所以你打的主意,是讓龐昱為難回去,好叫那趙王爺下不來台?”哇塞,刺激!
黎望可不會承認這個,雖然意思确實是那麼個意思,雖然不知道那趙王爺學識如何,但如果真有濟世之才,那又何必窩在廣文館裡呢,以他的身份早該一展才華了。那策論連他大哥破題寫完都被老頭子批了一頓,可見是地獄難度的會考模拟題。
黎望雖然沒有承認,但黎晴顯然不需要二哥的回答,兀自就開心起來了,嗨呀,沒想到還能這麼算計人,難怪他爹老是對他家二哥指指點點,原來如此啊。
不過這感覺也沒什麼不好的,他爹果然是個老古闆,啧啧啧。
“二哥,今晚晚飯吃什麼呀?聽廚娘說今日有筍幹醬蛋燒肉,放的陳皮醬,肯定是二哥你做的,對不對?”
……這家夥,把小夥伴送走居然還有閑工夫去了趟廚房,不過很可惜,答案是:“不對哦,不過菜譜方子是我出的。”
那也聊勝于無吧,至少那香味還是非常迷人的。
*
五爺是晚些時候踏着月色而來,正月十五剛過不久,月亮雖說不大圓,但也依然亮堂得很。五爺一身白衣,顯然是回家換過衣服了,身上還帶着股皂角的香氣。
不過這香氣進了院子,就被濃郁的飯香味全部掩蓋了。
“黎知常,你這大半夜的炖什麼呢,這麼香?看來五爺是來着了,正好沒吃飯,快來個碗。”白玉堂一進屋,就非常自如地坐下,就跟自己家一樣自在。
黎望才不會遞碗呢,隻遙遙指了指:“知道你要來,給你留的剩菜,端鍋吃呗。”
五爺舉目望去,卻見紅泥小火爐上煨着一個小砂鍋,他走過去揭開鍋蓋,是炖得軟爛的紅肉配醬蛋,這醬蛋顯然是油鍋裡炸過的,表皮起褶,色澤油潤,可見炖得時間久,早已入味了。
“面條在旁邊,白水煮面總會吧,對付着吃吧。”
“你小瞧誰呢,五爺當然會!”
……然後,兩人齊齊被打臉,最後五爺隻得巴巴地站在一旁,看黎知常雙手翻舞給他做了一碗醬蛋鹵肉拌面,配上細細的筍絲,堪稱絕美。
“做飯居然這麼難?這不合理!”
“确實,普通人再怎麼不會做,也絕不至于把鍋子燒穿,五爺你肯定用了内力。”黎望非常冷靜地戳穿對方,“哦對了,記得賠鍋子錢。”
“……這麼無情的嗎?”
“那把你手裡的面碗放下。”
“我不!你給我了,就是我的了。”今日疾馳趕路回來,進了開封府隻随便對付着吃了兩煎角子,還是素餡的,回了家冷鍋冷竈,這還是今日第一餐熱乎飯,五爺是傻了才會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