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誰料這破兒子猶豫都不帶猶豫一下,居然搖了搖頭,道:“不,兒子準備入仕。”
黎爹吓得茶杯都沒端穩,茶盞裡大半的茶水都傾斜在了衣襟上:“你此話,當真?”
“自然當真,已是深思熟慮過,不會再改。”
黎望很信奉一句話,當你面對一個選擇出現猶豫時,那麼其實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偏向,隻是因為需要舍棄一些東西,才會猶豫不決。
他仔細衡量過,這份舍棄尚且還在承受範圍之内。
既然可以承受,那麼不妨一試,這來了古代,又生在書香門第,不考一回狀元,那都對不起這趟穿越之旅!
這可是從前拿藤條追着打都不願意讀書的親兒子啊,現在才來京一年不到,居然就這麼想通了?擱一年前,黎爹表示想都不敢想。
這番一比較,黎爹心裡突然酸溜溜的,這開封府怕不是有什麼魔力,能叫他這鐵石心腸的兒子變了心?
“你,當真是黎知常嗎?”
黎望聽親爹這不确定的語氣,當即就道:“不是呢。”
“你個臭小子,既然決定了,就好好努力。”聽到熟悉的語氣,黎爹難得笑了起來,“不過也不用太努力,畢竟咱家已經有個狀元郎了,你身體要緊,随便意思意思考個進士就行了。”
……聽聽,還意思意思考個進士,不知道的,還以為進士是什麼大白菜呢,街上随便撿撿都能搬回家那種。
“不過,你既然不準備入開封府,那你入仕是為了什麼?”黎爹原本不想問的,可是真的太好奇了,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黎望果然不負所望,給了一個很有個人風格的理由:“大概,是為了開心吧。”
畢竟一直考慮要不要入仕,想得他的頭發都掉得多了,不如就趁此下了決心,倘若以後當官當得不開心,再抱病辭官也不是不行。
當然這話,就沒必要跟親爹說了,他怕被打。
“行吧,你母親那你自己開口,可不要說是為父逼你的。”黎爹很有求生欲地開口,說完又道,“既是下了決定,那就好好讀書,你有天賦,為父知道,但須知天賦也須努力成就,以後若有不懂之處,大可來問為父。”
黎望果然不愧為“不孝子”,當即就道:“那倘若父親您也不知道呢?”
黎爹輕呵一聲,掂量了一下手裡的藤條,當即揮了過去:“你個不孝子,你爹我當年好歹也是名滿天下的如玉公子,給你幾分顔色你還開染坊了!”
……就,很黎家日常了,至少不到一年,黎家的主人和下人都很坦然習慣了。
*
這邊廂黎家“父慈子孝”,那邊惜春院卻是氣氛凝滞,古長玉的臉黑得都快能滴出墨來了。
“你說你什麼口風都沒探出來?白如夢,你是不是當我傻?”古長玉語帶譏诮,看着跪在她面前的白如夢,跟看個死人已經沒有區别了。
要不是展昭還未被判刑,她真想直接弄死這對母女算了,就跟小飛一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夫人您要相信我,小飛跟展昭關在一起,我根本沒辦法開口,我總不可能當着展昭的面問小飛知不知道公主府吧?”
“那信呢?你有沒有去求公孫策?”
白如夢忙不疊道:“我給小飛了,也去求了公孫先生,可是小飛已經被判了勞役,他說如果要上訴,必須去刑部衙門,還說小飛不日即将轉送刑部監牢。”
轉送刑部監牢?這倒算是個好消息,隻要不在開封府,一切都好操作。按上頭的意思,小飛已經是一顆無用的棋子,既然已經暴露,不妨就直接除去好了。
而這白如夢,且待她再活一段時間,等主人的計劃完成,她連同這惜春院,也沒必要存在了。
“如夢,你是個聰明的姑娘,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嗎?”
白如夢一直點頭,心裡的恐懼卻越來越大,她也越來越擔心蘭蘭,忍不住就纏住古長玉的腿道:“夫人,您能不能讓我看看蘭蘭,我已經好久都沒見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