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顯然很相信黎知常的腦子,畢竟這次他能全身而退,大半都是因為對方的計謀和預判,他甚至想過,倘若黎家大郎願意來軍中做事,他必能少卻許多煩惱。
不過這事,他也就想想而已,畢竟黎知常身體不好,軍中清苦,實在沒必要虛耗這般英才。
“沒有依憑之事,小生豈敢妄下論斷,那西夏狼主顯然是蔫壞,事情了結還要在狄兄心中挑撥離間,他說的話,不足為信。”
見狄青眉宇間依舊凝重,黎望便給人倒了杯清茶遞過去:“而且,即便是有人故意為之,那又如何?如今計謀已破,若此人還會出手,必然會露出狐狸尾巴,狄兄難道還會怕這些嗎?”
黎望明白狄青在擔憂什麼,大抵就是大宋這邊,有人躲在背後算計,在知道西夏郡主和何方獨女面容一樣後,定下了此計。當時朝上關于狄青通敵的流言傳得沸沸揚揚,官家必然會有所動作。
了解咱們這位官家的人都知道,這人很喜歡賜婚。如今滿朝文武中,家裡有适齡少女且未婚配又配得上狄青的,實在沒有幾個,故而隻要稍許運作一下,讓官家指婚兩人并非難事。
如果不是出了劉正順那換婚替嫁那事,這婚恐怕早就已經賜了。
“倒是我着相了,黎兄說得對。”狄青想通,當即将杯中的清茶飲盡,隻是這茶雖好,卻到底沒有烈酒來得痛快,“你這樓中,可有好酒?”
“沒有,不過五爺有寄存酒在這邊,若狄兄想喝,我便叫人去取。”黎某人聞言,當即慷起他人之慨來。
說起五爺,狄青也忍不住失笑起來:“方才我們進來,門口那橫幅是怎麼回事?五爺莫不是哪裡得罪黎兄了?”
當真是促狹性子啊,還五爺與錦毛鼠不得入内,巽羽樓何曾有過這種橫幅啊,這兩日光是因看熱鬧來的食客,就足足多了三成。
無他,巽羽樓東家是個任性的主,這是所有食客一緻認同的事實。
但好在這位東家的脾氣還不算惡劣,當初食客們為了留住拉面和雜燴,舞得那叫一個起勁啊,這位東家也沒禁足某些激進派,照樣打開門做生意。
如今這五爺和錦毛鼠,到底是哪兩位人物啊,竟能叫這東家開此先例,還隻封一月,仔細品品,似乎是認識還挺相熟的關系?!
不過很快,就有神通廣大的食客打聽到了此人的身份。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若隻說五爺,這汴京城行五又叫得上名的,兩隻手都數不過來,但若說是錦毛鼠,那這江湖上便隻有一人敢稱此名諱。”
“誰?”
“那自然是陷空島行五的白五爺白玉堂了。”
白玉堂?哪位?汴京畢竟是京畿要地,即便白玉堂在江湖上名聲響亮,在這裡依舊有不少人沒聽過他的名頭,便有人疑惑道:“此人有何能耐,竟能惹怒這巽羽樓的東家?”
“一看兄台就不知江湖事,這白五爺雖自稱爺,卻年輕得很,生得還面如冠玉,是個俊美郎君,今年約莫也及冠沒多久,性格亦正亦邪,江湖上少有人能同他做朋友的,你看最近巽羽樓中多了不少江湖人,便都是來看白五爺熱鬧的。”
即便熱鬧看不成,也能吃吃白五爺吃不得的美食,便算是不虛此行了。
“你們江湖人,還真挺……真性情的,這麼大喇喇地上門,就不怕這位五爺找你們麻煩?”
這位提刀大哥也是健談,當即就道:“怕這個做什麼,白五爺雖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卻也不是那等喜歡斤斤計較的人物,巽羽樓的東家都不怕五爺的報複,我們怕什麼呀。”
也是,聽完這些江湖人的科普,不說是平頭百姓,就是勳貴朝臣,都還挺好奇事情會發展到什麼地步。
畢竟這所謂陷空島錦毛鼠的聲名在外,巽羽樓敢如此光明正大地拉橫幅将之拒之門外,白五爺不可能無所作為吧?
本着這樣的猜測,生意本就很好的巽羽樓變得更好了,如果五爺在京中,必得叫黎知常給他廣告費,沒有十頓八頓鮮魚,他是絕不可能被安撫住的。
但誰叫他因為氣不過,跑洛陽玩去了,等他帶着兩盆牡丹回來,形勢那叫打了五爺一個措手不及。
事實上,因為白玉堂久久不現身,已經有不少人等不住離開了。當然也有消息靈通的,知道五爺最近不在京中,所以還替五爺圓了幾句話。
不過更多的,還是有錢有閑又愛吃瓜的八卦人士,畢竟巽羽樓的熱鬧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看的,如果那位五爺真能叫那位少東家吃憋,他們就衆籌出重金請這位五爺出馬,好叫那東家每天上新菜!
這光是想想,就讓人……口齒生津啊!
就在這樣的祈盼之下,已經有人想起了五爺是誰,畢竟江湖上認識五爺的人還是挺多的,五爺出入巽羽樓也從未遮遮掩掩,作為常客,且是光鮮的少年郎,總歸令人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