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望是開封府的好朋友,各個衙差的好感度都很高,他一問,便得到了回複:“是中牟縣的縣令顧清和顧大人。”
原來這就是顧清和啊,黎望望着人遠去的背影,看方向,應該是去替何師爺收斂屍身的。
“黎公子,怎麼了?”
黎望擺了擺手,當即跟了上去:“沒什麼,你帶路吧。”
公孫先生正在翻檔案,黎望到的時候,他剛好翻出了楊家的戶籍記錄,卻原來,楊氏已故的夫君楊仲康,二十年前也曾是中牟縣的縣令。
“公孫先生在找什麼,可需要小生幫忙?”
公孫先生當即道:“那是再好不多了,那邊那堆檔案裡,勞煩知常找找顧清和顧大人的籍貫履曆。”
……好家夥,這麼直白的嗎?
黎望覺得今日來找五爺,就是個錯誤。
但這會兒,木已成舟,他隻能伸手翻找起來。所幸他的運氣還算不錯,找的時間不久,就找到了寫有顧清和名字的籍貫證明。
“這顧家,居然隻有他一人了啊。”
公孫先生聞言,卻并不驚訝,隻道:“此事老夫倒是有些耳聞,包大人與我提過,顧清和當年考科舉之時,較之常人倍加努力,又有天賦,包大人惜才,不忍他因家境原因泯然衆人,便将他收為學生,悉心教導。”
倒也是,這會兒文人考科舉,确實不是光憑天賦努力就能辦成的事,寒門雖也出貴子,但這個年代想要出頭,沒有貴人幫助,除非真是智多近乎妖,否則能中舉,已是大毅力者了。
黎望繼續往下看,并未看出顧清和的履曆有任何的問題。
公孫先生也在一旁閱覽,等看完,便将楊家的檔案遞過去,示意人繼續。
“楊仲康?”黎望有些疑惑道。
“他是楊興祖和楊謝祖的父親,巧合的是,他也曾是中牟縣的縣令。”公孫先生說完,指着檔案的一角道,“但奇怪的是,原始的戶籍上,楊家卻隻有一子。”
黎望回憶了一番,他仿佛聽展昭提過一嘴,那楊家長子是抱養的,故而楊氏偏心小兒子,一直奴役大兒子為小兒子賺錢生活。
“咦?不對啊,公孫先生請看,這年份若往前推算,并非楊謝祖的年紀啊。”這楊氏如此偏袒小兒子,沒道理給大兒子報戶口,小兒子卻不報啊?
公孫先生算術沒黎望好,但很快一提醒,也算出了數字差。
他這會兒也糊塗了,這楊家到底哪個兒子是親生的?
公孫先生陷入了沉默,黎望見此,便繼續翻檔案,隻是接下來都沒有什麼重要的訊息,他剛要放下,卻看到了楊仲康最後引咎辭職的公文。
二十餘年前,楊仲康的年紀應該還在當官的鼎盛時期,這有家有子的,沒道理放着體面的官不當,要去當農夫啊。
黎望來了興緻,翻找一番,終于找到了理由。
“哇喔,這案子判得,難怪他連官都沒法當了,原來是背上了人命負疚啊。”黎望忍不住驚歎道。
“什麼人命負疚?”
黎望便将卷宗遞給公孫先生,道:“二十餘年前,中牟縣有一夥水寇,為禍一方,朝廷派人圍剿,隻有一頭目僥幸逃脫,楊仲康便派人繪制了水寇的通緝令,張貼在縣城内外。當時見過這名水寇的人不少,通緝令一發下去,便抓到了人。”
“經多方指認,此人便是那名窮兇極惡的水寇,楊仲康當堂便判其斬立決。”
這辦案流程是沒有問題,但很顯然……有些過于急躁了。
急躁就容易出事,就比如楊仲康處理的這個案子,那名“水寇”被抓到公堂上時,口不能言,手不能寫,他也沒多在意,因為苦主的多番指認,便倉促下了判決。
一直等到真正的水寇大盜出現,楊仲康才知道自己斬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