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書一簽,之後等回到中牟縣去衙門換過文牒,便算是一别兩寬了。
王家人很快帶着和離書離開,楊氏卻有些惱恨大兒子的蠢笨,低斥道:“你怎麼就簽了!春香那麼好的孩子,你舍得放手嗎?”
“不舍得,可是我不舍得又能怎麼辦!”楊興祖的情緒終于完全崩潰,“娘,我現在都這幅模樣了,春香留下來也是我拖累她,我不想再讓她受苦了!”
楊氏習慣了壓制大兒子,聽兒子這麼吼她,當即委屈道:“娘都說會好好對她了,謝祖也會改好,你難道不相信娘嗎?”
若是從前,楊興祖指定已經開始道歉了,可邊關三個月,又經逢楊家大變,他到底是變得強硬一些了:“娘,我累了,您能稍微心疼我一點嗎?”
楊謝祖聽得羞臊極了,從前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家裡的優待,若是他想做活什麼,娘就會第一時間制止他,說他生下來就是享福的,他若是受苦,娘比他更痛。
久而久之,他也覺得自己不應該做活。
可現在真相大白,娘對他這麼好,是因為楊爹的臨終遺言,他不是什麼生來就享福的人,而是因為楊家對他愧疚,所以才在楊家獲此優待。
也因為他的存在,大哥如此隐忍,甚至嫂嫂懷孕,朝廷征召令下來,娘也不要他去邊關,反而一定要大哥去。
如今大哥失去了寫字的右手,又跟嫂嫂和離,楊謝祖想起那位公子說的話,忽然覺得自己必須做些什麼。
前頭二十餘年,他從未想過未來,但現在,楊謝祖想試着努力一番。
于是,就在楊興祖和楊氏陷入沉默之際,楊謝祖忽然開口:“娘,大哥,縣裡的虎威镖局在招镖師,我想去應征試試。”
“謝祖,你……”
楊氏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小兒子堅定地開口:“娘,我不想再像從前那樣了。”
楊氏忽然一愣,她看着兩個兒子,一個親生的,一個不是親生的,卻都沒有順着她的心意,就在這一刻,她心頭忽然有種空落落的感覺,寂靜得可怕,就仿佛她這幾十年來的堅持,沒有一絲一毫的意義一般。
楊氏忽然沒了精神,哀歎一聲後,道:“算了,随你們吧,娘是管不了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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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氣好,巽羽樓的生意也非常好。
黎望他們來的時候,分明還沒到飯點,大堂裡卻座無虛席。前段時間因為五爺的橫幅,有不少食客都認得白玉堂,這會兒進了樓,五爺簡直比黎望這個東家還要受人矚目。
反正展昭和黎望都在三樓坐定了,白玉堂才将将脫身。
“看不出來嘛,五爺你人緣這麼好啊。”黎望忍不住打趣道。
白玉堂倒也實誠,喝了口茶才道:“非是五爺人緣好,而是他們嫉妒我吃魚肉焖飯不用排隊。”
這可是巽羽樓獨一份,誰聽了不嫉妒啊,可五爺武功好啊,滿汴京城可能也就一個展昭能與之匹敵,于是大家夥兒就轉變思路,決定跟五爺打好關系。
畢竟巽羽樓的東家神秘莫測,可白五爺卻經常來,若是交好,說不定就能去三樓吃飯了呢,君不見那開封府的展護衛便因此得了利。
“哦?既是如此,那等冬令時的什錦八寶飯上架時,也給晏四一個這種特權好了。”黎望非常貼心地開口。
八寶飯五爺可不在意,隻道:“随你,不過說起來,晏四這家夥,最近怎麼都不出現了?他去哪兒了?”
黎望還真不清楚,最近他病了一遭,晏崇讓的問信禮倒是收到了,人卻沒見着。
倒是展昭,消息非常靈通,聞言就道:“崇讓兄接了公差,去陪都洛陽公幹去了。”
“……他别不是因為點菜八寶飯,被同僚煩的,所以才躲出去的吧?”五爺随口猜道。
展昭&黎望:……很有可能。
說話的功夫,菜就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