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2頁)

  “沒聽錯,他來幹什麼?”難不成,是趙如對曹王爺的罪行也知情?晏崇讓完全想不明白。

  不過他想不明白,也并不妨礙包公把人請進來,畢竟許仲開是在曹王府被擒獲的,曹王府與金礦案和鹵石案都有着密不可分的聯系,趙如今日上門,必與此案有關。

  于情于理,包公都沒有将人拒之門外的道理。

  “學生趙如,拜見包大人。”

  “免禮。”包公說罷,便開門見山道,“趙如,你今日過來,是有何事?”

  趙如一身缟素,臉色有些蒼白,眼角隐隐還有些淚痕,如果可以,他并不想來這一趟開封府,可他也明白,若今日自己不來,曹王府便是窮途末路了。

  “啟禀包大人,學生今日前來,乃是為了歸還贓物。”

  包公訝異一聲,卻道:“何來贓物一說?”

  趙如今日,并非孤身前來,而是拉了好幾大馬車的箱子過來,箱子裡裝的,全是祖父臨終前,交代他一定要在開封府升堂審案當日,歸還的黃金。

  他第一次知道,家裡居然有這麼多來曆不明的黃金。

  也是第一次知道,祖父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威嚴公正,甚至……背地裡還在謀劃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隻覺得難受極了,可那時候祖父已經在垂危邊緣,他說不出任何的話,隻能眼睜睜看着祖父咽氣,自己則對着滿屋子的寂寥,像一座無助的孤島。

  從前,他以為父親不慈,母親不護,祖父嚴厲,沒有朋友,已經是叫人難過的事情,可比之現在,那真不過是……輕飄飄的矯情罷了。

  今早喪事辦起,他一直都在猶豫,甚至躲出去哭,卻被晏崇讓撞了個正着,可叫他親手毀去祖父死後的清名,他根本做不到。

  可看着日頭越升越高,明明是冬日裡,卻仿佛要将他整個人烤幹一般,太難受了,前進是難受,裹足不前亦是難受。

  正在他彷徨之際,他接到了一封來自黎兄的吊唁信。

  這封信寥寥幾語,開頭叫他節哀,後面卻是寫包公已知曹王府罪行,且不會對曹王府輕輕放過,若還想求一線生機,便該主動斷尾求生。

  趙如看着信尾那句“望趙兄多思多量”,忽然就有些挫敗。

  他從前将黎兄視作對手,以為兩人相差不大,但此時此刻,他卻不得不承認,有些人天生就會運籌帷幄、翻雲覆雨,而他即便再努力認真讀書,也得不到祖父半句的誇贊。

  或許,他應該承認自己的無能,他也不應該因為感情而裹足不前。

  于是,趙如将信燒了,點齊了人将祖父早就準備好的東西,拉到了開封府,然後将祖父的絕筆信呈送給了包公。

  包公展開一看,當即明白了曹王爺想要的體面和傳承,乃是現在跪于堂下的嫡孫趙如,畢竟一個主動公開祖父罪行、大義滅親的孫兒,雖然名聲可能毀譽參半,但至少并不是全無前程。

  可是不對啊,曹王爺為何會這麼悲觀?明明以死謝罪,官家已經擡手放過了曹王府?還是說,曹王爺對他的性情了如指掌,知道他一定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罪犯,所以才會留下這封絕筆信?

  包公思忖一番,覺得這個可能性并不大,或許……曹王爺還做過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所以必須斷尾求生。

  可是,有什麼比現下的案子,還要大的罪行?

  包公看完信,自不會為難趙如,畢竟這案子跟趙如并無太大關系,他着人清點了趙如帶來的贓款,剛要命人歸檔,卻聽得曹王世子隻身闖了進來。

  “趙如,你個小畜生,枉費父王對你一番教導,你就是這個回報他的嗎?”曹王世子臉上是肉眼可見的氣急敗壞,他看着院子裡的黃金,直接一鞭子抽在旁邊的王府仆人身上,“你們這些個背主的仆人,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把王府的東西拖回去!”

  “父王。”趙如讷讷地喊了一句。

  “你居然還有臉叫我父王!”曹王世子一巴掌直接糊了過去,打得趙如左臉直接紅腫,“你祖父死了,我才是曹王府的主人,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趙如,别以為你是我唯一的兒子,你就一定會繼承曹王府了!這些金子,是我的,不是你的!”

  曹王世子荒唐半生,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從前有曹王爺替他兜着,他自覺除了官家,不需要怕任何人,現下老頭子死了,他就是新的曹王爺,他一個王爺,即便是在開封府教訓兒子,那又如何!

  老子教訓小子,天經地義,這狗崽子書讀傻了吧,居然把自家的錢拉到了開封府,這麼多錢,要是沒了,以後他花什麼?拿什麼捧歌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