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我的父母,如果我真的開了個美宜佳,估計他們死了,我都毫無辦法,更不可能報仇。”
“而現在嘛不得不說,你對明學昌用刑的時候,我很解氣。”
說到這裡,石大凱長舒了一口氣。
停頓片刻後,他繼續說道:
“我其實沒想讓不該死的人都不用死,那太理想化了-――我隻是想讓該死的人全死絕。”
“這需要很多錢,很多槍,很多背景和勢力。”
“要做到這一點,我隻能跟你一起,沿着現在的路繼續走下去。”
“你以前也說過,沒有人會一輩子當傭兵的,對吧?”
“我覺得,你的意思肯定不是說,要讓我急流勇退,退休去開超市。”
陳沉緩緩點了點頭,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不過,他這樣的态度,其實已經足以讓石大凱明白一切了。
他可不是個蠢人。
兩人一路走向别墅的方向,陳沉夾在腋下的一把掃把掉在了地上,石大凱彎腰撿起,突然又笑着說道:
“我發現我們這傭兵當得還真特别。”
“别的傭兵都是賺夠一筆就退休,我們嘛,明明已經賺了不少錢了,但卻好像根本停不下來一樣。”
“隊長,你還記得我們之前打普益商行的時候不?那時候你跟胡狼說我們在搞大掃除來着。”
“現在回頭看,我們還真他媽的是在搞大掃除隻不過我們用的掃把,實在是有點硬罷了”
“硬點挺好的。”
陳沉悠悠接話道。
他明顯能感覺到石大凱的變化,如果說之前,是極端的悲觀主義在推着他往前走的話,那麼現在,在悲觀主義的内核之外,他也開始有了一些“主動性”的變化。
這樣的變化無法被簡單定義為“好的”還是“壞的”,但就變化本身而言,無論如何,都是積極的。
隻為錢賣命的傭兵是活不久的。
一個最基本的情況是,傭兵的更替其實是周期性的,絕大多數傭兵會在出了幾次任務、拿到足夠的報酬之後短暫退出,等錢花完了再重新複出。
他們的技能會生疏,戰鬥意識會淡化,往複交替之下,在經曆過一兩個周期之後,就會死在戰場上。
而這隻是“傭兵之死”的其中一種形式,他們還會以其他各種形式迅速死去。
無論是物理上,還是精神上,都沒有區别。
隻有像石大凱這樣的“特殊的傭兵”,才真正有可能走到最後。
因為,他的心裡開始有了一個錨點。
而這個錨點,會支撐他持續戰鬥。
直到這個錨所代表的東西被實現、又或者某一天錨鍊徹底斷裂,他才會徹徹底底地退出。
而那個時候,一般來說,他的結局就不會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