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川的這番話說得極為冷靜、甚至是冷漠,同時,也極為反直覺。
按道理來說,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不是都應該先搶救己方傷員嗎?
你管是重還是輕,先救了再說啊!
但實際上,很多時候,戰場也是要權衡利弊的。
搶救兩個注定沒有希望的傷員更有價值,還是搶救一個敵方的情報源更有價值?
答案很明顯。
注定要死的人,救不了自己的命;可有效的情報,卻能讓許多人活命。
這本該是陳沉做出的決定,可平川卻搶先說了出來,把責任攬過去了一部分。
陳沉緩緩點頭,回答道:
“先搶救對方那兩個,能說話就行。”
“李幫,自己包紮一下,順便給漁夫包紮下。”
“我去看看其他人。”
一邊說着,陳沉一邊走到了另外兩人身邊。
這兩個跟着一起來到印尼的成員一個叫桑綿,一個叫眉苗。
他們給自己取的外号分别叫蟋蟀和鬥雞。
都是好鬥兇狠的動物,卻也是脆弱的動物。
陳沉跟東風兵團的成員當然各有親疏,但其實他對每個人都很熟悉。
比如他知道,蟋蟀和鬥雞都是有家人的-――當然,沒那麼苦情,一個傭兵,一個蒲北的傭兵,那是肯定不會對家人多好的,也不會有什麼“以後要把孩子培養成人讓老婆過上幸福生活”的普通夢想。
恐怕他們跟着陳沉打拼,目的也不過是多賺點錢,多買點豪車豪宅,多r幾個女人罷了。
但也恰恰是這樣,陳沉才覺得他們的死尤為可惜。
因為他還記得他們剛剛在雅加達落地時,手裡拎着大包小包興奮的神情。
那種迫不及待地想要表現得像個有錢人卻不得其法,那種以為自己已經推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即将迎來新的生活的希望
到現在,轉瞬之間便破滅了。
其實他們也不過是普通人埃
陳沉歎了口氣,蹲下了身子。
蟋蟀和鬥雞的防彈衣都已經被解了下來,他們的傷勢如出一轍,都是右胸的貫穿傷。
防彈衣被大口徑子彈打穿,動能雖然大大降低,但旋轉的彈頭卻仍然深入胸口,把他們的肺完全攪碎。
一個大口子裸露着、敞開着,他們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肺葉摩擦發出的尖利響聲,像是呻吟,但其實卻不是。
“切肺能不能活?”
陳沉開口問道。
“沒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