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第4頁)

“先放一放。”

陳沉下意識地發問,但緊接着又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些荒誕。

陳沉毫不猶豫地打斷了蘇海爾的話,随後繼續問道:

但陳沉當然不會那麼容易讓他們如願。

水琴樂隊的位置不斷變化,每一次他們以為自己已經抓住了聲音的尾巴時,從紅外監視器中看到一切的陳沉便會立刻停止演奏,随後又将揚聲器調往别處。

在過程中,他還會不斷調整水琴演奏的“曲目”,配合平川的觀察,力圖用不同的音效、不同的音量強弱,去徹底擊潰對方的心理防線。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你在潔白的布上看到了一片若有若無的、極淺極淺的污漬,你拼了命想要找到污漬具體的位置和範圍、拼了命地用手去搓、去洗,但那污漬卻始終在那。

這種手段非常有效,在這兩人已經幾乎困死在完全無刺激的環境中時,有限的刺激先是給他們帶來了巨大的希望,緊接着又帶來了天量的焦慮。

?貌恢?道污漬是不是存在,但你就是想要證明它存在。

利用這樣的焦慮,陳沉一點一點地将兩個正常人轉變成了強迫症。

到了這一步,他們的所有思維都已經維系在了那時常出現,但卻永遠捕捉不到的琴音上。

為了放大琴音,他們開始進行各種極端的行動。

其中一人沉迷于用牙齒撕咬用于隔音的、被帆布層層包裹的隔音層。

他的指甲全部斷裂,牙龈也不斷滲出鮮血,但他的動作卻無比堅定、像是絲毫感受不到痛覺一般。

  

  而在他終于用牙齒磨穿一層帆布之後,他已經麻木的手指卻立刻觸碰到了另一層帆布,這讓他徹底陷入了絕望。

他把頭塞進了被掏出來的洞裡,試圖将自己吊死在裡面,觀察到他動作的平川立刻判斷他已經崩潰,于是,審訊人員迅速進場,将他帶離了審訊室。

而同樣受到水琴幹擾的另一人的情況則有所不同。

他的情緒由最開始的興奮迅速轉化為了恐懼,他開始試圖去逃避聲音、試圖塞住自己的耳朵。

監視器裡的陳沉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的一舉一動,他立刻調大了水琴的音量,讓對方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能清晰地聽到琴聲。

以兩個小時為一個周期,揚聲器的音量不斷增大,最後甚至達到了驚人140分貝,哪怕經過隔音層的吸收後,傳進被審訊者耳中的聲音隻有不到60分貝,可對已經長期處于安靜環境裡的他來說,這無疑是一種痛苦的折磨。

再加上水琴那種特殊的、令人惡心的音效,他堅持的時間定格在了8個小時。

當審訊人員進場将他帶走時,他的半截食指已經深深卡進了耳道裡,被撕裂的皮膚和軟骨下血管鮮血直流。

這兩人處理完畢後,刻闆動作完全成型的“運動員”也陷入了崩潰。

當規律性的行動無法再強行約束大腦活動時,他從刻闆動作階段迅速過渡到了全面幻覺階段。

極度的歡愉、喜悅、恐懼、憤怒、悲傷.

陳沉不知道他在幻覺中看到了什麼,他隻能靠監視器裡的畫面去推測對方的心理活動。

在歇斯底裡發展到極限時,男人大腦的保護開關最後一次開啟,将他強行送入了睡眠。

再一次醒來,他徹底瘋了。

他徹底失去了語言能力――當然并不是說他突然就不會說話了,恰恰相反,他的話比任何時候都多。

但,他沒有說出一個有意義的單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