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循着那哭聲前進,走出百十步,來到一條大江邊,那嬰兒的哭聲就是從江邊傳來。石像散發出幽幽的光芒,照不太遠,兩人細細捕捉聲音方位,沿着這條江向上遊走去,走出幾十步,哭聲就在附近,馬老獨臂已經很難支撐。司婆婆眼睛一亮,看到一丁點熒光,那是一個籃子停在江岸邊,熒光從籃子裡傳來,哭聲也是從籃子裡傳來。
“真有一個孩子!”
司婆婆上前,提起籃子,卻微微一怔,沒能提起來,那籃子下面是一條被江水泡得發白的手臂,正是這條手臂将籃子和籃子裡的孩子托起,一直托到岸邊。
“放心吧,孩子安全了。”司婆婆對水下的那個女子低聲說。
那具女屍似乎聽到了她的話,手掌松開,被江水沖走,消失在黑暗中。
司婆婆提起籃子,籃子裡是一個襁褓中的嬰兒,襁褓上面放着一面玉佩,玉佩散發出熒光。這枚玉佩的光芒與石像的光芒很相似,但是卻要微弱很多,正是玉佩保護着籃子裡的孩子不受黑暗中的東西的侵害。
隻是玉佩的光芒很弱,隻能保護得了孩子,卻保護不了那個女人。
“是個男孩。”
回到殘老村,村子裡的村民都圍了上來,都是些老弱病殘。司婆婆掀開襁褓看了一眼,咧嘴笑了,殘牙零落:“我們殘老村,終于有一個健全的人了!”
隻有一條腿的瘸子吃驚道:“司老太婆,你打算養着他?我們連自己都很難養活!我覺得還是送出去……”
司婆婆大怒:“老娘憑本事撿到的小孩,為什麼要送人?”
一衆村民唯唯諾諾,不敢反駁她,村長坐着擔架過來,他比其他人都要凄慘一些,其他人好歹也有手腳,隻是比正常人少,而他則是無手無腳。不過大家對他都很是敬重,即便是兇神惡煞的司婆婆也是不敢放肆。
“既然要養他,那麼應該給他取個名字吧?”
村長道:“老太婆,你看籃子裡還有其他什麼東西嗎?”
司婆婆翻了翻,搖頭道:“隻有這塊玉佩,沒有其他紙條什麼的。玉佩上有字,是個秦字。這塊玉佩沒有雜質,裡面還有奇怪的力量,不是凡品,應該是出自大戶人家吧?”
“他是叫秦,還是姓秦?”
村長思索,道:“就讓他姓秦吧,名字就叫做牧,秦牧。長大了,便叫他去放牧,好歹能夠過活。”
“秦牧。”司婆婆看着襁褓中的嬰孩,那嬰孩也不怕她,竟然咿咿呀呀的笑了。
……
江邊,笛聲傳來,牧童坐在一頭母牛背上吹笛,笛聲清脆悠揚。這牧童十一二歲年紀,長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衣衫半敞,胸前挂着一枚玉佩。
這少年正是十一年前司婆婆從江邊撿來的嬰兒,這些年來村裡的老人含辛茹苦将這孩子養大,司婆婆不知從哪兒弄來一頭母牛,讓嬰兒時的秦牧每天喝牛奶,熬過了容易早夭的時期。
殘老村的村民雖然都兇神惡煞,但對他都很好,司婆婆是個裁縫,平日裡秦牧随着司婆婆學裁衣,跟着藥師學采藥煉藥,跟着瘸子爺爺學腿功,跟着瞎子爺爺學聽音辨位,跟着沒有手腳的村長學呼吸吐納,日子倒也過得很快。
這頭母牛是他兒時的奶娘,司婆婆原本打算賣掉,但秦牧不舍,因此放牛的任務便也交給了他。
他經常在江邊放牛,青山如黛,碧波白雲,很是惬意。
“秦牧,秦牧,救救我!”
突然,他身下的母牛開口說話,秦牧吓了一跳,連忙從牛背上跳下來,隻見那頭母牛眼中含淚,口吐人言,向他道:“秦牧,你吃我奶長大,我算是你半個娘,你要救我!”
秦牧眨眨眼睛,試探道:“我如何救你?”
那母牛道:“你腰間有鐮刀,将我的皮扒下來,便可以救我脫困。”
秦牧遲疑,母牛道:“你忘記哺育之恩了嗎?”
秦牧舉起鐮刀,小心翼翼割破牛皮,說來也怪牛皮被剝開,竟然沒有一絲血流出,而且牛皮裡面竟然是空的,沒有血肉和骨架。
牛皮剝到一半時,從裡面滾出一個二三十歲的婦人,兩條腿依舊包裹在牛腿中,皮肉與牛皮相連,不過上肢已經從牛皮中脫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