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艘樓船從上遊駛回,應該是已經将湧江的水路繪制了一遍。
他挪開腳步,避開樓船經過的水道。
樓船順流而下,速度飛快,很快來到他的前方,船上傳來一聲贊歎:“立江不動,很俊的功夫,很深的元氣。”
秦牧循聲看去,隻見那位秦将軍正站在船頭上,旁邊跟着一個有些嬰兒肥的少年,手持折扇,正向他看來。
“龍宮玄冰!”
秦牧心中凜然,他看到了一塊巨大的玄冰,玄冰中一枚龍珠高懸,還有一隻手抓住這枚龍珠!
他隻看到這些,冰塊下的東西則被船幫擋住,但即便如此,他也知道這玄冰和那隻手從何而來。
顯然是這位将軍一行人在測繪湧江地理圖時,發現了江底的龍宮,尋到那裡,然後發現了被龍珠封印的顧離暖和幼龍!
此刻,幼龍應該也在玄冰之中。這位将軍隻怕沒有斬殺龍母魂魄,應該是将龍母魂魄收了起來,依舊保持着玄冰不化。
他的目的應該是為了冰中的幼龍,倘若玄冰融化,幼龍就會死掉。他應該是準備将玄冰帶到延康國,請高人醫治幼龍,所以沒有救出顧離暖。
“是那個站在山頭上與魔猿一起的少年。”
那嬰兒肥少年驚訝道:“沒想到他的元氣這麼雄渾,比我還要強一些。”
突然,冰中傳來顧離暖的聲音,道:“我感覺到了我的少保劍!秦飛月将軍,停船,我的少保劍就在附近,騙我的那個臭小子也在附近!”
樓船停下,那位秦将軍目光落在秦牧身上,道:“你騙走了太子少保的少保劍?”
秦牧道:“他想吃我,所以我騙走了他的劍。你把他從龍宮裡弄了出來,能不能把劍鞘也弄出來給我?有了劍鞘才是一套。”
秦飛月目光閃動,道:“給你?這是朝廷的劍,不可能給你,請将少保劍還給朝廷。”
秦牧搖頭,納悶道:“我憑本事騙來的,為何要還?”
那嬰兒肥少年正是“七公子”,聞言撲哧一笑,道:“這少年說話倒很有趣兒。”
秦飛月冷哼一聲,淡然道:“欺騙朝廷命官,謀奪朝廷命官的寶物,你可知道是多大的罪?”
“大墟中沒有朝廷。”
秦牧不解道:“無法無天的地方,誰能給我定罪?”
“你有恃無恐,看來是有所依仗。”
秦飛月看向江邊,瞳孔驟縮,沉聲道:“晚輩延康國師弟子秦飛月,延康國正四品忠武将軍,江邊的前輩如何稱呼?”
瞎子拄着竹杖,笑呵呵道:“一個瞎子而已,還能怎麼稱呼?老殘廢罷了。”
秦飛月面色一沉,四下打量,瞥見殘老村,微笑道:“三年前,我延康國的南疆五苗府府牧沐悲風率領衆多漓江劍派好手進入大墟,據說是來尋仇,後來江下有人尋到了他和漓江劍派高手的屍體。我親自檢查過沐悲風等人的屍身,是被槍刺死,但是殺他的人用的不是槍,而是一根竹杖。前輩,你也用竹杖?”
瞎子手中拄着竹杖,笑眯眯道:“瞎子不用竹杖,還能用什麼?這竹杖是探路用的,免得眼瞎不認得路,踢到硬石頭就不好了。”
秦飛月聽他話中有話,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測,冷笑道:“前輩,沐悲風應該就是死在附近吧?當時前輩是否看到了什麼?”
瞎子蕭索道:“我是瞎子,能夠看到什麼?小将軍說笑了。沐悲風的名字我也曾聽過,竟然慘遭毒手?令我心痛啊……兩岸猿聲啼不住,長使英雄淚滿襟!心痛,可歎!”
他的竹杖提起,點了點江面。
這條大江的江面波濤洶湧,整條大江突然劇烈跳動幾下,湧江兩岸浪濤掀起了十多丈高,巨浪裂空,連那艘樓船都飄搖不定,船上的諸多将士被震得東搖西擺,站不穩身形!
江面下,突然大水向兩旁分開,露出一頭巨獸巨大的脊梁,青黑一片,仿佛突然江心浮現出一個江中小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