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農又露出笑容,率衆向外走去,笑道:“不過你很不壞,的确很不壞。砍柴的也不是徒有嘴皮子,還是有點本事的,把你教導得這麼好。嘿,不對,你是霸體,倘若換做我來教,隻會教的更好!砍柴的還是不行,不如我!”
他顯得很是開心,其他戰神也很是開心,跟上他的腳步。
秦牧左顧右盼,看着他們,這些人當年威名赫赫,名動一時,而老農更是名動天下的帝座強者,然而他們此刻盡顯純真質樸,像是尋常可見的農夫農婦。
這是一些可愛的人。
但也是一批頑固的人。
讓他們改變很難,但是他們隻要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便會改正過來,哪怕是嘴上有些不太樂意。
因此他們還是可愛的人。
胡不歸激動莫名,離開了鬥牛宮便立刻直奔下界的鬥牛界而去,準備行頭,辭别親友。
秦牧則喚上龍麒麟,龍麒麟果然在鬥牛宮外酣睡,并沒有去偷偷将樵夫撈上來跑路。
秦牧黯然:“這是我的坐騎,那邊是武鬥天師的坐騎……嗯,還有樵夫老師的坐騎黑虎神,還有霸山師兄的青牛……”
龍麒麟睡得很飽,精神抖擻,隻是十多天沒有吃飯總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瞥一瞥秦牧,想要提醒他又有些不敢。
村莊裡,樵夫聖人被撈了上來,秦牧忙來忙去,為樵夫接上斷骨,治療傷勢,将他泡在一個大藥缸裡,下面用火炖着。
樵夫捧着一個大海碗吃藥,旁邊老農坐在小凳子上,門口的老牛則一屁股坐在地上,慢吞吞的抽着水煙,呼噜呼噜作響。
秦牧則坐在老牛旁邊喝茶,詢問道:“三多師哥,你今天不耕地?”
老牛慢吞吞道:“耕完了。稻子剛種上。”
“霸體不是你教的,你教不來。”屋子裡,老農說話的速度與老牛一樣慢,瞥了樵夫一眼。
樵夫喝完碗裡的藥,打個飽嗝,把空碗遞給他,笑道:“他是我的弟子,便是我教的。你沒有這麼出色的弟子,你沒有這個本事,也教不來。”
老農哼了一聲,接過空碗:“不是你教的,你得意什麼?你不過是又一次冒領功勞罷了。這次是賣給霸體一個面子,饒了你,否則臭水溝裡泡個十幾年,讓你爛得隻剩下一張嘴。”
樵夫正色道:“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我桃李滿天下,你又是誰教出來的?你又教出了誰?”
老農黯然。
樵夫淡淡道:“你的确是武道第一,普天之下,宇宙之中,哪怕是舊日的天庭也尋不到一個能夠在武道上超越你的人。能夠在缺失了神橋境界的情況下,還能憑個人的武道之力,武道元神橫跨神橋虛空飛升天宮,修成絕代武神的,隻有你。别說兩萬年,就算再往前推幾十萬年,幾百萬年,也僅有你一人。你能成功,别人卻不可能像你一樣成功,你救不了鬥牛界的人。”
老農沉默。
樵夫繼續道:“而這次延康變法可以。咱們之間的恩怨是小事,我知道你這些年很清苦,知道你在大戰之後尋到這些孤兒寡母照顧他們,開皇覆滅後你也做了很多事。你想為他們尋找一條生路。但是你又太笨,兩萬年始終沒有找出這條路。”
老農喉嚨中發出一聲困獸般的嘶吼。
他在開皇時代覆滅後,照顧戰死的戰友留下來的遺孤,但是卻隻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一個又一個的老死。
這是莫大的折磨,讓他的心裡充滿了内疚。
“走出來吧,走出來,你就是武聖人。”
樵夫看着他,目光有些憐憫,但更多的是期待:“開皇封我們為天師,但是封為聖人的,隻有我一個。不過他的本意是,我們四人都可以成為聖人。你是武鬥天師,武力第一,毋庸置疑,但是聖人不是武力。走出來,你便是唯一的武聖,開皇的武聖天師!”
老農還在沉默。
樵夫沒有繼續勸說。
他對這位老兄弟知之甚深,知道他很頑固,但并非冥頑不靈,事實上他隻是嘴頭上頑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