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第4頁)

  屏風後的女子道:“秦公子,暇瑜其實并無惡意,不要怪她。她的遭遇其實也頗為坎坷,本身在鳳族不受重用,被地母鉗制,地母之子成為北上皇天庭的天帝,又點名讓她入宮侍寝。她不得已,叛逃到南上皇天庭。”

  秦牧目光閃動,道:“然後南上皇天庭落敗,她便投靠了域外天庭。”

  齊暇瑜挑了挑眉頭,并未說話。

  屏風後的女子笑道:“暇瑜小的時候,是南帝推薦她拜入我的門下,其實她算是我與南帝共同的弟子。我想來是不理世事的,不過南帝與我關系極好,她出面相請,我不好拒絕,這才收她為弟子。秦公子不必疑心暇瑜,其實她做的事情,多半都是出于我的授意。”

  秦牧道:“姐姐隐居在此,但心靈上并未隐居,還是有些想法,想要通過赤帝來改變外面的世界。不過赤帝連續叛變,從地母到北上皇,又從北上皇到南上皇,再到域外天庭,到了開皇時代,又背叛帝釋天王佛。雖然當着赤帝的面不好說什麼,但我心中也頗為不齒。”

  齊暇瑜淡淡道:“你怎麼看我,天下人怎麼看我,我一點也不在乎。但是李悠然那厮,就是個薄情寡義的負心漢,你說我背叛他,那才是颠倒黑白!他不僅背叛了我,也背叛了開皇,跑去做了和尚!”

  秦牧微微皺眉。

  關于帝釋天王佛,他的确不好多說什麼。

  屏風後的女子笑道:“暇瑜的确疑心重了些,然而事出有因,無論從她的視角還是從李悠然的視角來看,他們都沒有做錯什麼。秦公子不必苛求他們。”

  秦牧歎了口氣,蕭索道:“我隻是可憐天工神族的族人,可憐他們被天庭困死在彼岸方舟中,竟然隻有一個孩童逃了出來。我可憐這個唯一的幸存者最後變成一個打鐵的老頭,而且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世,不得不割掉自己的舌頭,甘願做個啞巴。”

  他神色黯然,想起村裡那個“阿巴阿巴”的壞老頭,眼睛有些酸脹。

  啞巴是村子裡最苦的一個人,身世和遭遇最是凄慘,然而啞巴卻從來沒有哭過,最低沒有在村人面前哭過。

  他總是笑,嘴裡露出半截舌頭。

  他雖然很壞,總是捉弄秦牧,然而那隻是他蒼老外表下的童心作祟,與秦牧玩鬧而已。

  他的目光總是很純淨,很清澈,仿佛還是那個從無數族人屍骨上走出封印的無助孩童,獨自面對着黑暗的大墟,在黑暗森林中踉跄摸索,無助前行。

  秦牧不覺得齊暇瑜和帝釋天王佛有錯,然而他站在啞巴的角度去看,這兩人便錯的太多,錯到了天工族人無數屍骨埋在他們的腳下!

  秦牧收拾心情,道:“姐姐既然不願現身,那麼我留在此地也沒有益處,便不打擾你們師徒叙舊了。我有一位長輩誤入桃林,是個腰纏黑龍槍的神祇,還請姐姐告訴我他在哪裡,我帶他離開。”

  “那位神眼神祇本事很是不凡。”

  屏風後的女子笑道:“他竟然突破桃林外面的屏障,走入桃林内部,我不得不調動一部分法力困住他。然而他很是聰明,剛才趁着我用琴音接引暇瑜的空檔,他在琴音中穿行,已經到了這個諸天之中。你若是獨自去尋他,隻怕尋不到他,我讓煙兒随你前去。”

  秦牧稱謝,站起身來,道:“姐姐隐居在此,外面卻正值水深火熱,或許你有千百種理由避世不出,然而我卻隻有一個理由主動赴湯蹈火。”

  屏風後的女子側頭,耳墜懸珠,微微晃動。

  秦牧露出笑容,道:“我不忍族人被當成魚肉,我不忍族人被當成愚民,我不忍他們在愚昧中死亡,我不屑佛門的四大皆空,不屑道門的無為而治。我要做點什麼,才能不負自己的良心,哪怕是舍此身軀,舍此性命,亦在所不惜,亦義不容辭!”

  他長揖到地,站起身來,沉聲道:“今日未能與姐姐真顔相見,他日不知是否還能再遇,或許姐姐想起我時,我已經戰死多時。别過。”

  他轉身向殿外走去。

  屏風後的女子突然道:“等一下!”

  秦牧停下腳步,那女子喚來齊暇瑜,齊暇瑜來到屏風後,那女子低聲吩咐一番,齊暇瑜走出屏風,來到秦牧身前,雙手托着一個畫軸。

  屏風後的女子道:“秦公子收下此物,先不要打開,你離開桃林後再打開看。”

  秦牧心中疑惑,收了畫軸,走出宮殿。

  殿外,那個叫煙兒的女孩挑着紅燈籠正在等他,嘻嘻的笑着:“公子請随我來。”

  秦牧報以微笑,煙兒不知從哪裡取出一顆葡萄打算喂他,秦牧連忙搖頭:“煙兒姐,我已經飽了,真的飽了!”

  煙兒臉色黯然,垂頭喪氣的提着燈籠向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