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松沒有回頭,借着電梯内光亮如鏡的牆壁,他能看見某種黑色液體從工人的褲腿處緩緩滴落。
泥漿麼?
這位人民教師抿了抿嘴巴,将手裡的文件抱得更緊了一些,默默希望電梯能盡早到底。
滴答,滴答。
黑色泥水越滴越多,很快就在工人的腳下積起一大灘,占據了電梯地闆的大半面積,
同時,那股刺鼻氣味也愈加濃厚,簡直要刺痛皮膚,沁入心髒。
什麼情況?!
石青松倒退兩步,避開那攤滿過來的液體的同時,瞪向那名沉默不語的工人。
這一瞪,差點去掉了石青松的半個魂魄。
隻見建築工的雙目無神,瞳孔渾濁且擴散,漆黑瞳仁周圍滿是血紅一片。
這是雙死人的眼睛!
石青松隻覺得渾身寒毛根根炸起,他突然想到一則跟這座大樓有關的新聞。
就在兩個月前,這座大樓前方的公路翻修重鋪,一名築路工人站在一輛瀝青碎石灑布車旁邊工作,
突然,那輛卡車的一側車軸發生斷裂,卡車後方的車鬥傾瀉,滾燙的瀝青與細碎石子瞬間蓋住了那名築路工人的半個身子。
施工團隊急忙上前試圖救援,但因為瀝青黏性高,壓強大,裡面又摻雜了太多碎石,人根本拔不出來。
而且熱瀝青粘稠滾燙,機械切割不了,隻能用鋤頭鏟子刨開。
刨了十幾分鐘,那名工人終于被挖了出來,但他的下半身已經被熱瀝青給活活燙熟了....根本沒有搶救的機會。
幸運或者不幸,該工人在事件發生後的幾分鐘内就已休克昏迷,沒有遭受太大的痛苦,而施工方則賠了一大筆錢給其家屬,作為善後費用。
學校為了避免負面影響,嚴禁知情人士向外透露,校内工作人員也不能彼此讨論——石青松作為為數不多知情者,每次走過教師辦公樓前方的馬路時,都會悄悄加快步伐。
滴答,滴答。
思緒扯回,
黑色的渾濁液滴如同小型瀑布一般,從建築工人的褲腿裡肆意淌下,那是熱瀝青與血漿的混合物。
滾燙,粘稠,刺鼻氣味充斥之餘,隐約還能聞到一股烤肉香氣。
建築工向前邁出一步,他腳下的瀝青像膠水一樣粘稠,将橡膠鞋底與工地制服的堅韌布帛撕扯斷裂。
像是沒有察覺到瀝青的滾燙,他向前再邁出一步,黏性十足的瀝青像是一雙雙大手,牢牢扯住了裸露在外的腿部皮膚。
呲啦——
腿部的大片皮膚,在瀝青作用下,像是脫下橡膠雨鞋一樣,輕松“脫落”,隻留下粉白相間的肌肉肌腱。
邁動着隻剩肌肉的大腿,工人不急不緩地朝石青松走來。
啪,啪,啪,每次踩踏在地,工人腳底闆的皮肉都會被撕扯掉一部分,蒼白骨骼從粉紅血肉中暴露出來,四濺血水濺在了石青松扭曲的臉上。
“啊啊啊啊啊!!”
驚恐萬分的石青松驚叫着,毫無儒雅随和的書生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