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飄飄地淩空踏出一步,下方的大雄寶殿石質地闆驟然垮塌,凹陷出一個巨型腳印。
“你說,我是魔?”
他再踏出一步,大雄寶殿兩側修為未逮的小妖,直接被着一腳隔空踩彎了脊背,一個個趴伏在佛像基座上,臉色駭然,身軀狂顫,滂沱鮮血像是不要錢一樣從七竅噴湧而出。
“你說,我是災?”
他踏出了第三步,蒼白長須無風自動,枯瘦手掌橫掃着甩出一記幽暗如墨的妖氣罡風。
那道罡風最初彎如鈎月,窄如柳葉,随着距離推進而逐漸逸散變形,最終凝聚成一排披堅執銳、表情猙獰恐怖的骷髅士兵。
“殺!”
由妖風組成的骷髅兵卒們,周身升騰起幾欲食人的幽藍洶洶妖焰,凄厲咆哮着朝向任務小隊野蠻沖鋒。
沿途來不及規避的小妖小魔,隻是被骷髅兵丁手中的刀槍劍戟、斧钺鈎叉稍稍掠過,身軀就開始飛快糜爛腐朽,
隻是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原地消蝕成了一灘黃綠膿水,連倉皇無措的求救聲都還卡在喉嚨裡,來不及喊出來。
妖魔辟易,鬼怪退散,尚有餘力能在威壓下勉強行動的賓客,如退潮的潮水一般,撤出大雄寶殿。
沒有任何妖鬼,想要參與到這場鬥争當中,不敢,不願,亦是不能。
他們最多畏懼于鬥争結束後山魈可能到來的清算,想着在殿外隔空放幾道遠程攻擊,助助拳,
喊幾聲“王冠道長威武”混混場面,絕對不可能親自涉險,踏足殿内——來參加酒宴的都是自認沒臉沒皮、擅長自保的小妖小怪,
畢竟這年頭那些腦子不夠靈光、仗着妖力胡作為非的妖魔,早就被道門佛門或者官府的修士鏟除殆盡了。
隻是哪怕撤到庭院,群妖依舊能感受到大雄寶殿内王冠的磅礴妖力,心驚肉跳的同時,也深感疑惑,忍不住思考那百妖丹是不是真有那麼靈驗,能讓山魈在短短一年時間内,修為大增到這種程度。
而殿内,直面突襲而來的骷髅兵丁,萬裡封刀冷哼一聲,拔出腰中名為“斬龍”的三尺秋水。
噌——
遠看去,那柄劍如雲隙間照射下來的一抹月光,寒氣逼人,光曜炜晔,煥若電發,劍光映襯之下,連萬裡封刀那張過載了至少十幾年的老臉,都顯得靜穆偉岸了不少。
前輩匣中三尺水,曾入吳潭斬龍子。
萬裡封刀心中默念無人知曉的過往,拔劍上前沖入骷髅戰陣。
絞,劈,刺,旋,斬,削,
劍光縱橫,燦漫如星,他趟過了刀槍劍戟,趟過了斧钺鈎叉,在金鐵交錯聲中破陣而出,沉默着将劍插回劍柄。
他身後,尚且高舉兵器的骷髅兵卒原地僵直片刻,才後知後覺地轟然坍塌。
“耍劍?”
王冠冷笑一聲,淩于空中,雙臂擡起,單足直立如同金雞獨立,悠悠然一腳踏下。
大殿内如同輕紗的墨色妖氣,翻滾,攪動,凝聚,好似遮天蔽日的黑雲一般,一同壓向衆人。
萬裡封刀勃然色變,手虛按在劍鞘上。
每個人的頭皮止不住發麻,渾身寒毛根根豎起,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呼吸這種平日裡極為簡單的動作,在此刻需要竭盡全力鼓動胸腔才能完成。
“散!”
邢河愁大吼一聲,周身金光一閃,魁梧身軀上顯現出一具古代鐵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