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慢悠悠地點了點頭,擡起了腳。
啪嗒。
防盜門外,傳來重物墜落的聲音。
咕噜噜。
一個不規則的球體,掉落在了程文屋外走廊的水泥地面上,不斷滾動。
借着月光,程文看清楚了那個球體是什麼。
頭顱。
程武的,頭顱。
孿生弟弟的面貌,程文最熟悉不過。
但此時程武的頭顱上,雙眼睜開至極限,遍布血絲的赤紅眼眸中,盡是無邊恐懼,嘴巴大張,似要尖叫卻沒能發出聲音。
斷裂的脖頸處,時不時從血管中噴出一兩股血液。
呲,呲。
程文瞬間明白了剛才他在貓眼裡看到的一片紅色是什麼——程武貼在防盜門外的頭顱的血絲眼珠。
他隻覺頭皮發麻,兩股戰戰,看着似笑非笑的老婦人想要高聲尖叫,聲帶卻像生鏽的傳送帶一樣,一動不動。
平日裡的好勇鬥狠,欺善淩弱,在此時卻化為了最原始最本質的怯懦恐懼。
他慌忙将防盜門猛地關上,顫抖補休的手指極為費勁地扳上了鎖。
拿起放在牆角的鋼制棒球棍,程文退後兩步,高聲尖叫起來:“救命啊!起火了!起火了!”
三更半夜裡的呼救往往得不到鄰裡幫助,而有關于大火的呼喊,則能引來附近的全部居民。
程文攥着棒球棍,高聲喊着,卻沒有聽到樓道裡傳來什麼居民的腳步,整座樓仿佛陷入了絕對的死寂一般,悄無聲息。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死死地盯着大門,慢慢後退,抓住了客桌上的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
身為一個地痞流氓,平日裡往往是他把普通人逼到需要打電話報警,但眼下,慌不擇路的程文隻好把這則電話當做唯一的救命稻草。
嘟,嘟,嘟。
電話很快接通,程文沖着手機喊道:“喂?!這裡是靜....”
“咯咯,咯咯。”
手機那頭,傳來了狹促緩慢的笑聲,打斷了程文的話語。
“咯咯,咯咯,乖孫兒,幫奶奶開下門啊。”
蒼老的婦人聲音,在電話中響起,程文條件反射一般地丢開手機,像是手掌被上百度的高溫蒸汽灼燒到了一般。
怎麼回事?!
程文根本不敢大聲喘氣,他悄無聲息地沖到客廳一端,推開窗戶向下望去,
二十幾米的高度落差,令他頭暈目眩——這座居民樓還保留着上世紀那種粗糙顆粒塗抹的牆壁,窗戶邊沿隻有一掌不到的狹窄空間,極難供人落腳攀爬。
防盜門外,輕柔的敲門聲不知不覺逐漸變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