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施甯坐在床上發一會兒呆就起床了,起床洗漱洗頭,換了身衣服坐了一會兒出門了。
他今天休假,一周裡難得的一天假期,不能好好睡覺卻要去機場接一年多都沒見過一面的發小。陸施甯上地鐵的時候想,幹嘛去,見了面也挺尴尬的。這幾年裡他和原森的生活沒有能交界的地方,聊微信都是幹巴巴幾句話就結束,原森幾乎不發朋友圈,要不是偶爾能刷到,陸施甯都懷疑自己被屏蔽了。可他又想,去看看吧,好歹做鄰居十幾年,小時候玩得挺好的,長大了不該更成熟嗎,起碼把面子上的工作做足。
從地鐵站出來他又打車,張磊發消息問他出不出來吃烤肉,他回:
張磊:
陸施甯坐在出租車後面低着頭打字:
張磊:
陸施甯:
張磊:
陸施甯:
張磊:
陸施甯看那一串句号忍不住發笑,具體笑什麼他也不清楚,就覺得那串句号圓滾滾的可愛,張磊無語的樣子也很有趣。
張磊:
陸施甯說:
他不回答張磊的問題,不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是覺得沒必要什麼事都說清楚。他和張磊是大學同學,大四在一家公司實習,可惜張磊不能吃苦,家裡又有點小錢,很快就讓家裡找了個輕松的工作,隻有陸施甯還拖着耗着,直到去年年底終于爆發了,一邊喝酒一邊嘟囔,我要辭職。
張磊煽風點火給他倒酒,說,是嘛是嘛,這破工作是給人幹的?趕緊辭了吧,哥們帶你吃香喝辣。
陸施甯喝酒喝多了臉頰紅着,一雙眼閃着光。他喝酒上臉又愛哭,不知道随了家裡的誰,可他的哭泣是安靜的,一個人默默掉眼淚,好像受天大的委屈都能忍下來。
張磊有時候覺得他這樣沒必要,陸施甯卻說父母年紀大了,不想讓家裡人擔心。
這無可厚非,陸施甯的父母生他的時候都43歲了,二十幾年過去,頭發全白,去醫院查什麼都是病。老來得子讓他們對陸施甯尤為疼愛,其實隻要他一開口,兩口子都願意他回來。
可陸施甯太倔了,更願意把一切粉飾太平,偶爾帶禮物回家探望都說我過得還不錯,不要為我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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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森回國回的毫無征兆,他向來愛幹這樣的事。前十幾年兩個人住在對門,陸施甯無數次在睡夢中被原森撈出被窩。孩童時期的他們曾經親密無間,做什麼事都願意在一起,陸施甯的父母給他起的小名被原森拿來反複地念,一有什麼事就是“小鹿、小鹿”地叫。
他比陸施甯大兩歲,陸施甯卻很少管他叫“哥”。倒是叫過“哥哥”,兩個人剛認識沒多久的時候叫,求饒的時候叫,想要讨好的時候也叫。
那時候誰都覺得是原森更寵這個沒有血緣的弟弟,永遠帶着這個小尾巴,街坊鄰裡打趣說,以後兩個人幹脆一塊娶媳婦一塊住吧。
還是小孩子的原森說,也不是不可以。
大人們都笑開了,陸施甯怕生,還是跟在原森身後,不吭聲也不反駁。
陸施甯到機場等了将近半小時,十一點半原森準時出現,提着挺大的行李箱,見到陸施甯第一句話:“我以為你不來了。”
“不是回你了嗎?”陸施甯想接他手裡的包,被原森躲過去了,“沉,你拉行李吧。”
陸施甯擡頭看他一眼又低下去點點頭,接過行李箱。
“這次回來打算呆多久?”陸施甯總算說一句像樣的寒暄。
原森卻露出意外的神情,“我沒和你說過?回來就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