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小馄饨,兩人坐下吃了早餐。
吃完早餐回去醫院,殡葬服務的人也來了,得先給李老頭換上新衣服。
因為人是剛斷氣沒幾個小時,身體還是軟乎的,衣服換得輕松。
李老頭走得也算是體面,除了人被磨得瘦脫相,也沒别的吓人的地方。
沈初就在一旁看着他被穿上壽衣,又看着他被擡進靈車。
郫縣還保留着土葬的風俗,李老頭前幾天晚上已經跟她說了,他要葬在那竹屋後面的那墳地旁邊。
沈初在那住了半個多月了,都不知道那竹屋的後面居然有座墳。
殡葬服務的人員專業得很,棺材沈初訂得最好的,到老房子後,他們就把棺材擡着放進了廳屋,然後拿出白紙挂上,最後擺上花圈,一點點地布置出了一個靈堂。
因為要停靈一晚上,但隻是停靈,除此之外并沒有其他的程序了,所以殡葬服務的人就先回去了,明天的早上再過來擡棺出葬。
布置好靈堂,殡葬服務的人就走了,剩下沈初和傅言兩人。
廳屋小,放了棺材後幾乎就隻剩一張桌子的長度容人了。
沈初出了廳屋,站在院子裡,看着那光秃秃的老槐樹,覺得這個冬天更加的蕭瑟了。
李老頭平日在村子裡面也不愛跟人打交道,如今人走了,村子裡面的人也沒人來。
老房子的大門口挂了白色的白紙,被風吹得纏在了一起。
傅言煮了熱水,端出來給沈初:“這裡風大。”
沈初已經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了,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早上起來就是陰沉沉的,一直到現在都快正午了,也是陰沉沉的。
沈初拿過杯子,回頭看了一眼傅言:“我就說了,李老頭那性格,人走了,也沒幾個來給他送行的。”
她握着水杯,轉身走了回去。
門沒關,就這麼敞着,方便人進來。
但看到那門口上插着的白紙,大家都明白怎麼一回事,平日裡面見不得多熟,也沒人想上前沾這晦氣,都回家把自己家門緊閉着。
沈初剛走到廳屋門前,看到那牆角上靠着的那把油紙傘,她想起幾個月前下大雨,李老頭給她遞了這麼一把傘。
那天的風大雨大,雨四面八方地來,那傘根本就擋不住雨,她嫌棄地抱怨李老頭手藝不好,他氣得直哼哼,說她不懂欣賞。
沈初定定地看了幾秒才收回視線,擡頭看了一眼那木棺,握着杯子的手緊了緊,随即擡腿跨過門檻走了進去,走向李老頭的房間。
這是她第二次進李老頭的房間,别看李老頭吃得粗糙,卻是個有潔癖的老頭,房間收拾得幹幹淨淨、整整齊齊的。
那梨花躺椅有了年頭,但被保養得很好。
房間裡面的東西不多,架子上放的都是李老頭的字帖書畫,最最底下放着他的茶葉。
靠近窗戶那是張書桌,書桌的右側有個毛筆架,再旁邊放着一大疊的宣紙。
李老頭這人平日沒什麼愛好,不是釣魚喝茶就是練練毛筆字,以前下雨的時候,他就在房間裡面寫毛筆字。
沈初看過他的字,出乎意料的好看,她還調侃過,李老頭要是想開了,出去賣賣字畫,也能掙不少錢的。
想到這裡,沈初不禁走過去,想把他的字畫整理好,到時候一并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