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8頁)

  翟沖大怒,拿過旁邊一個士卒的角弓,瞄準那武車士就是一箭射去!他不愧是上郡白翟出身,射的一手好箭,隻可惜距離太遠,箭矢落到了那戰車前數步外。

  見狀,那戰車上的三人更甚猖獗,叫罵聲遠遠傳來,都是秦人無膽,敗軍之将之類的。

  翟沖收起角弓,便咬着牙道:“楚人如此驕縱!要不要沖出去,與其決死!”

  項城之敗,他們遭到了多股楚軍的前後夾擊,更有來自陳郢的縱火者,輸的莫名其妙,頗有點不甘心。休息一晚後,士氣和精力都有所恢複,作戰的意志便重新回來了,畢竟大家都是較為精銳的短兵親衛。

  “我正有此意。”

  黑夫颔首:“兵法雲,吾師出境,軍于敵人之地。敵人大至,圍我數重,欲突以出,四塞不通。當此之時,守亦死,逃亦死,不如激勵士卒,與之決戰!擊敗這支楚人後,奪其車馬旗幟甲胄,如此方能順利西撤。”

  不過他們以寡敵衆,對付的又是剛打了勝仗,士氣正旺的楚軍,勝負難知。即便成功擊敗了敵軍,己方也必然是損失慘重,至少會折一半……

  他們說話的間隙裡,那支楚人已經兵臨城下,擺開了陣勢,看那樣子,是一個有經驗的軍吏在有條不紊地指揮。

  接着,兩輛戰車徑直往城下駛來,車子停下後,一個秦國軍吏打扮的人在身後戈矛的威脅下,走近城邑,大聲呼喊道:

  “我乃奉李将軍之命,鎮守寝丘的五百主廖平,今寝丘已降楚,幸得胡公及寝公仁慈,不論将卒,俱得活命。屠百将,你也不必抵抗,速速歸降為好!”

  “還真是鎮守寝丘的廖平。”

  屠驷唾了一口,罵道:“我平日就覺得此人年紀雖長,卻貪生怕死,果不其然,他竟然降楚了。不但自己成了‘軍賊’,還連累了數百兵卒,可憐他們的父母兄弟妻兒,都要被連坐收為隸臣妾。”

  在秦國軍法裡,最惡劣的行為不是喪師失地,而是投降。

  南郡還好,在秦法浸淫百餘年的關中,父親送兒子,兄長送弟弟,妻子送丈夫從軍前,都會告誡對方:“失法離令,若死我死,鄉治也。”潛台詞是,哪怕是為了家裡人,你也要遵守軍令,奮力作戰,萬萬不可做逃兵,甚至是投降啊……

  所以為了不連累家人,不少秦兵甯願戰死,也不願意投降。

  對黑夫而言亦如此,投降,是他最差勁的選項,更何況,他還知道楚必滅亡的大勢。投降倒是一時苟且了,幾年後楚國轟然滅亡,等着被秦律清算,成為隸臣去為始皇帝修長城?

  城頭上的衆人都是這态度,那五百主獻了寝丘,這恐怕也是楚人來這麼快的緣故吧,哪怕抵抗個把時辰,他們如今也已經安全離開。

  這種假設是沒有意義的,但看着五百主在那空費口舌勸降,黑夫卻生出了一個主意來。

  “敵軍不知道邑中已不止百人?”

  可惜,那五百主之後又對屠驷說,讓他也勸勸昨夜入城的五百主,也一起投降。

  “看來敵将已經知曉,肯定是昨天吾等入城時,被遠處觀察的楚國斥候發現了。”

  不過楚人的斥候也隻是知道有數百人入邑,還以為是個率長或五百主,卻根本沒料到,還有李由這條大魚在城内。

  黑夫有些洩氣,他還想着若敵人不知城内虛實人數,便玩一出“空城計”,誘惑楚人來接收城池,屆時再突然襲擊,看來得另作打算了。

  此時,翟沖又開始拉弓,打算射那叛徒廖平一箭。

  黑夫卻連忙伸手止住了翟沖,對衆人道:“我意已決,稍後便集結城内所有人,出城擊敵!不過在此之前,或許可以将計就計,讓楚人放松警惕,讓吾等多一點勝算……”

  徐揚皺眉:“如何将計就計?”

  黑夫卻不欲現在就說:“此策,必須懇請李都尉首肯,必須得有大智大勇之人去執行,方有機會成功!”

  方才在楚人派車騎伺探的時候,黑夫就已經離開了城垛邊,不讓外面的人看到自己的樣貌,此刻便對屠驷道:

  “屠百将繼續守在這裡,并回複那軍賊,就說吾等一會就派人出去商議!”

  ……

  “鬥将軍,孫将軍,城内的人說,稍後便派人來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