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夫卻賣了個關子,看着衆人笑道:“都說說罷,汝等各得了什麼職位?”
東門豹已經沒了未得兒子的傷心,笑道:“右尉安排我做了北郊鄉遊徼。”
在秦國,地方上的遊徼一職,和大夫、不更對應,讓東門豹做遊徼,算是優待了,以東門豹的兇名,震懾一鄉盜賊、少年不在話下。
小陶也結結巴巴地道:“右……右尉讓我,讓我做了屯長,訓……訓練材官弓手。”
小陶的長處是箭術精準,這兩年,随着生活好了起來,才19歲的他個子開始繼續往上竄,眼下七尺出頭,能開更強的弓箭。他的短處則是讷于言語,但作為隻負責訓練的材官屯長,卻綽綽有餘,何況還有一個爵位上造的戍卒,被安排做了他的什長,可以代他說話。
黑夫教導他道:“别緊張,軍營是靠實力說話,到時候你演示一番弓術,衆人便心服口服了。”
此外,季嬰被安排做了涢水鄉的郵吏,掌管一鄉郵政。
其他幾個上造,或是亭長,或是求盜,大多被安排在家附近。
唯獨利鹹若有所思,黑夫問他,他才道:“我被征召來縣城做尉史……”
正好,這個職位也與利鹹心細,善謀的特性符合。
利鹹摸着下巴道:“吾等得到的職位,都頗合吾等心意,且都在鄉裡附近,右尉又不熟識吾等,亦不知衆人才幹,焉何能安排得如此妥當?莫非是……”
他看向了黑夫。
“不錯。”黑夫這才笑道:“是我向右尉提了建言,二三子對這新職位,可還滿意?”
“正合吾等心意!”衆人皆作揖道謝,對黑夫更加感激,畢竟在黑夫手下當了一年多兵卒,果然還是他了解大家啊。
黑夫猜的沒錯,右尉鄭收的确是想乘此機會,反攻奪權。而黑夫他們的歸來,正好給了他一大批現成的人選,可以安插在縣尉系統的各個職位上,擠壓左尉鄖滿的故舊親信,真是瞌睡時送來了枕頭,黑夫當然也樂意看到自己的“派系”在縣裡紮根壯大,于是二人一拍即合,形成了一個心照不宣的“同盟”。
“汝等赴任後,要對右尉恭敬,唯其命令是從。”但黑夫也有自信,右尉是空降的官,在本地沒有根基,幾年一換,到了關鍵時刻,衆人還是會聽自己的話。
“官大夫還沒說,縣令那邊,給你安排了何等職位呢。”季嬰好奇,催問道。
黑夫不以為然地道:“還未等縣令開口,我便說自己才從前線歸來,受了點小傷,打算在家中休養些時日,不打算立刻為吏。”
“這是為何啊!”東門豹大驚。
“廢話!”
利鹹瞪了他們一眼:“如今這小小安陸縣,還有能容得下官大夫的職位麼?”
衆人一想也是,本來安陸縣裡,官大夫爵的本地人,就一隻手數得過來。若是讓黑夫做鄉啬夫、倉啬夫等官,有些委屈他了,而能配得上此爵的主吏掾、獄掾、左尉三職也未空缺。
“沒錯,與其讓縣令為難,還不如先行婉拒。”
黑夫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是嫌棄安陸縣這魚塘太小。
他本是一尾金麟,當遊于雲夢大澤,豈能滿足于做池中之物?
黑夫在等,等李由的承諾!先前送出的人情,也是時候得到第一個回報了。
在這之前,就在家裡做幾天優哉遊哉的鹹魚吧,奔波一年多,黑夫感覺自己的骨頭都快散架了……
不過,在黑夫與衆人告辭,騎着馬踏上歸程後,他的一群手下卻沒有散去,而是被利鹹重新招呼到了一起,竊竊私語。
“其實,還有一個法子,可以讓縣中空缺出适合官大夫的職位來。”
“什麼法子?”東門豹、季嬰等人連忙豎起了耳朵。
“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