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5頁)

  越人亦十分警惕,摸向了腰間短劍,好在徐舒讓人舉起了他攜帶的秦人旗幟,道明了來意。

  “徐先生真是準時。”

  黑瘦的秦吏伸出手幫徐舒上岸,又看向了同船的吳芮。

  “這便是越人的君長?”

  他看向吳芮,笑道:“倒是年輕。”

  徐舒為二人相互介紹:“這位是秦軍樓船之士五百主趙佗。”

  “這位是餘幹邑主之子,吳芮。”

  趙佗向吳芮見禮,吳芮亦回以越人之禮,曆史上後來相互敵對的二人,初次會面卻十分平常友善。

  趙佗說自己也是上午才到的,而黑夫所率的陸路軍隊,昨日便抵達此處,現如今已修好了營壘。

  “湖邊卑濕,難以紮營,故營壘設在一裡外的小丘上,吳君、徐先生,吾等這就過去罷!”

  吳芮知道自己不能帶着一千人去見那秦軍司馬,便讓部衆将舟船開到贛水西岸停泊,一來可以杜絕雙方兵卒起沖突,二來若遇上什麼突發情況,他們也能從容離開,不至于被一鍋端。

  他收起了因無知而對秦人的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不信任。

  吳芮帶着三名最勇猛的部下,跟着趙佗、徐舒走了幾百步,待其登上小丘,愕然發現,這片杳無人煙的地方,仿佛梅雨時節,一夜之間長出的蘑菇從,多出了一片營壘帳篷。

  而一支吳芮過去二十年間從未見過的軍隊,正整整齊齊地列于營前,清一色的黑衣,外套秦軍的皮甲胄,十人一列,百人一行,足足一千秦卒,比起幹越人聚會時的亂七八糟,看上去賞心悅目多了。

  而他們手中明晃晃的戈矛劍戟,也不亞于幹越人的百餘短劍,吳芮頓時響起徐舒對他說的“一秦可敵兩越;三百秦人,可敵越人過千”這句話來。

  這時候,一陣劇烈的鼓點聲也敲擊起來,伴随着鼓點,一千秦卒整齊劃一地分為兩部分,中央空出了一道數步寬的道路,直通秦營大門。

  吳芮雖是餘幹的小君長,但他沒有出過遠門,說白了,其實就是鄉下的土包子,參與過幾次部落械鬥,隻以為餘幹已是方圓千裡内很強大的城邑,而己方的勇士也沒有敵手。

  可眼下看到來自秦國的正規軍,之前的輕視頓時不翼而飛,隻剩下贊歎和羨慕。

  一邊通過秦卒中央,他心中一邊想道:“若使餘幹也有這麼多甲胄兵刃,番陽也能輕松奪下……”

  走到營門處,裡面架勢也不小,卻見從此通往秦軍大帳的百步距離,有百名身材壯碩的短兵親衛悉數站出,他們戴着沉重的兜鍪,穿着厚甲,披着黑色的戰袍,手持長達丈餘的長戟,佩戴黑色刀鞘的短劍,排成兩個縱列,從轅門口一直站到大帳。

  一個年紀與吳芮、趙佗相仿的青年軍吏頭戴闆冠,手扶長劍,邁步而出,正是共敖。

  “奉别部司馬之命,在此相迎餘幹吳他一揮手道:“吳君,請吧!”

  那些短兵親衛手中的兵器可都是真家夥,這會兒陽光已從層雲裡探出頭來,映照其上,爍爍反光,耀亮前路,而上百名武士也齊刷刷扭臉看吳芮,瞪得渾圓的雙目裡滿是威懾!

  吳芮身後三名勇士有些警惕,吳芮卻渾然不懼,扶着自己的短劍,邁步而上,後方的趙佗、共敖等不由對視一眼,暗暗點頭,覺得這個越人小君長倒是有幾分膽氣。

  走到營門前方,東門豹兇神惡煞地站在帷幕前,指着吳芮腰上的短劍道:“面見司馬,豈能不卸劍?請将兵器交予我!”

  吳芮沒聽懂東門豹說了什麼,卻也猜出他要幹嘛,便一橫眉道:“劍就好比是幹越人的妻子,豈能交予他人?若非要奪我佩劍,我便要告辭了!”

  徐舒連忙上前勸解,東門豹正待發怒,帳内卻傳來制止的聲音。

  “罷了,既然越人習俗如此,也不必強逼,讓他進來吧!”

  東門豹這才不甘地讓開道,趙佗、共敖相繼而入,一左一右掀開營帳,做出了請的姿勢。

  吳芮則有些迫不及待地步入其中,一路來看到這麼多後,他很好奇裡面的秦軍司馬,是怎樣的人物?

  一個頭戴鹖冠的黑面秦吏從席上站起,不動聲色地打量吳芮,其相貌平平,并非吳芮想象中的英雄人物,那對眼睛裡似乎藏了很多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