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第1頁)

  季嬰幹笑了幾聲,他也有類似的感覺,他們四人曾是“亭長”最信任的手下,最早追随。隻恨朝廷有制度,官員上任,下吏不得跟随,除非是隻做臨時職務的門客。

  共敖、陳平,便是鑽了這破綻,才從北地跟到膠東的,那個小白臉陳平,據說也積功成了公大夫,隻身入匈奴,離間匈奴單于父子的事,更是讓人聽了拍案叫絕!

  那麼多足以揚名天下的大事,東門豹、季嬰他們卻統統錯過了。

  當年季嬰也去參加了亭長的婚事,當時怎麼就沒想起來辭官相随呢?

  但未辭官也有未辭官的好處,豫章早幾年确實很苦,天天開荒。可近年來,南昌已經戶口滋生,随着蔗糖日益興旺,最早種蔗的衆人也狠狠賺了一筆——亭長家的糖坊,每年還會給他們一筆不菲的“分紅”,這也是衆人多年來衣食無憂,不需要魚肉百姓,貪污受賄的原因。

  季嬰滿足于這樣的生活,但聞戰則喜的東門豹卻悶悶不樂,歎息道:

  “十年前,亭長曾言,公侯将相,甯有種乎?如今亭長距封侯,隻差一步,可吾等卻還在原地踏步,真羞殺我也!”

  一邊說,還在不斷往肚子裡灌酒。

  利鹹去起身止住了他,将酒盅倒扣在桌上:“先别喝了。”

  東門豹心中不快,酒勁上頭,立刻拍案而起,額頭青筋直冒:“好個利鹹,乃公給你面子,許了你親事,你卻連酒也不舍得讓我喝?”

  聲如雷霆,利倉吓了一跳,季嬰上去勸架,利鹹卻早習慣了,抹去被東門豹噴到臉上的唾沫星子,冷笑道:

  “你且先清醒着,聽完我要說的第二件事,我陪你一起醉!”

  東門豹還是有氣,胸膛起伏不停,一雙拳頭捏着,好像随時都會打利鹹,但最後,他還是收了手,看了一眼利倉,嘟囔道:

  “若非亭長走前說什麼利鹹年長穩重,讓吾等以後多聽你的,乃公才不與你飲酒!”

  話雖如此,但還是氣呼呼地坐下,等他冷靜後,利鹹才說道:

  “前日,陛下離開南昌後,郡尉殷通找到我,說他已力勸陛下征百越,陛下意有所動,回鹹陽後,将令群臣議論。”

  “殷通希望,我能去信一封,勸亭長到時候出面,支持南征之議!”

第0577章

三十三年

  是夜,東門豹大醉,嚷嚷着什麼:“必為亭長先鋒,持長纓,系百越之君為虜,而緻之阙下!”好不容易才被安頓進客房休憩。

  利鹹倒是沒醉,每次喝酒,都是東門豹幹一整盞,而他留個心眼,淺嘗辄止。

  等東門豹總算消停,呼噜聲響起後,利鹹坐于院中,兒子利倉也在隔壁院子裡安頓好季嬰,回來複命。

  “許久未見東門叔父如此高興了。”

  利倉隻記得,每次東門豹來郡城辦事,都陰着張臉,像是誰欠他許多錢似的。

  “你是沒見過他在戰場上的模樣。”

  利鹹讓兒子坐,喝着醒酒湯道:“東門豹是天生的武贲之士,為殺伐征戰而生,眼下雖然身處邊疆,卻隻能抓抓毛賊小寇,他隻覺得年華虛度,髀肉複生,古郁郁不樂,如今聽說豫章郡可能有大仗要打,豈能不喜?”

  能打仗,又有功爵掙,對于“南征百越”這件事,東門豹是舉雙手贊成的。

  季嬰這安心做富家翁的人,态度在兩可之間。他不是征戰之将,可一旦南方大軍雲集,負責郵驿之事的督郵,職權無疑會重不少,所以季嬰的态度是:“亭長支持我便支持。”

  以利鹹想來,東門豹和季嬰,便代表了豫章南征舊部們對此事的兩種态度,有人躍躍欲試,有人覺得可打可不打,這和七八年前,衆人渴望安定的想法大相徑庭。

  那時候人心思安,需要休憩,眼下豫章安定已久,托了黑夫的福,為舊部們找到了蔗糖這财源,大批軍功地主以種蔗而富,普通兵卒也分了杯羹。

  但他們卻不滿足,還想将自己的甘蔗園,再擴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