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信,過去半個月,你也撿了我家不少下水,零零總總,當錢百文,我看你整日握着的破劍也就值這個價,要走可以,将劍留下,過去的事,我就當忘了,今日還能送給你一副狗腸。”
韓信腹中饑腸辘辘,但還是抱住手中之劍,态度堅決:“休要欺人太甚!”
“乃公今日就是要欺你,你能如何?”
屠戶少年冷笑:“汝雖高大,喜帶刀佩劍,裝作輕俠,卻不過一膽小之輩,你可曾用這把劍殺過人?”
韓信不言,又欲離開,卻被身強體壯的屠戶少年一把揪住,往後一推,韓信便跌跌撞撞退到了牆角,眼神憤怒。
他完全不是少年的對手。
“這樣,我也不要你劍了,今日你想走,隻有兩條路。”
屠戶少年向前一步,拍着自己袒露的胸口道:“你能殺死我,就拿劍刺我,我死了,路自然就讓出來了;如果殺不死,來,就從我胯下爬過去!”
蕭祿一邊看一邊搖頭,這不是明擺着侮辱人麼,但旁邊的淮陰人卻十分興奮,更有人起哄道:
“殺了他!”
“韓信,你還是不是男兒!”
那韓信的眼睛,如同被困在絕路上的野獸,手緊緊握着劍,仿佛下一刻,他就會拔劍而出,沖向屠狗少年!
但最終,他還是低下了頭,擠出了兩個字:
“我鑽……”
一時間,所有聲音都啞了。
在屠夫少年得意的笑容中,在上百鄉黨的注視下,身高馬大的韓信,就這樣趴在地上,膝蓋着地,撅着屁股,朝少年撩起衣裳,大大張開的胯下爬去!
蕭祿也十分吃驚,他本以為,韓信會在鑽進去前一刻,拔劍而起,刺死屠夫,市井鬥毆,常有這樣的事。
然而并沒有,韓信雖然臉上青筋直冒,嘴唇幾欲被咬出血,但猶豫再三,還是乖乖從那胯下爬過……
他鑽過胯裆的之後,一擡頭,看到的是上百雙眼睛,如同一百支箭,刺在他流血的心頭。
那目光,不再是看待一個直立行走的人,而像看一條狗。
韓信隻是默默起身,拍去身上的灰塵,仿佛這樣就能忘記方才的屈辱,又撿起地上的劍,似乎那是他僅存的尊嚴。
但就在韓信要離去時,一根血淋淋的狗腸,從後面甩到了他頭上。
“鑽得不錯,乃公高興,拿去吧。”
屠夫少年靠在肉鋪處,笑嘻嘻地說道:“韓信,你果然隻配吃屎!”
……
“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龍蛇之蟄,以存身也!”
韓信沒有要那狗腸,扔下了這樣一句話,似是為自己的辯白,見無人聽懂,就無力地離開了。
“這韓信,真是一攤爛泥。”
淮陰衆人搖頭不止,相繼散去,也不知是對韓信徹底失望,還是為沒有看到街頭喋血的一幕而遺憾。
蕭祿也覺得挺無趣的,若他是哪韓信,定會一劍殺了狗屠少年,就算打不過,也不會受此奇恥大辱。
無聊地轉過身,卻見蕭何正負手站在一旁,方才的事,他也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