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第6頁)

  “夜郎?”

  趙佗有些驚訝,他卻是沒注意過這件事。

  黑夫道:“然也,正是百越十二部之一的竹部,道牂牁江遷徙入西北群山,如今已建立了夜郎國,在西南夷裡,唯獨滇、夜郎最大,蜀郡通夜郎,而夜郎又通南越,靠的就是牂柯江。”

  “賢弟,我要你做的事情,正是在駐守桂林,鎮撫當地夷越的同時,派一隊人,沿着牂牁江往上遊行,去探索通往夜郎的道路。”

  探路這種事,比參與最後一戰,能混到的功勞少多了,趙佗暗暗叫苦,問道:“兄長欲攻夜郎?”

  黑夫搖頭:“當然不是,如今駱越未滅,豈敢再樹敵?”

  “隻是吾等僻處異域,多一條路與中原聯絡,沒什麼不好的。順便,再派人持瓯君之首,招降溫水之上的越人,就說首惡已誅,隻要他們向秦朝臣服,領地、屬民,乃至于他們的祭祀,神明,可世代保有,秦軍秋毫無犯!”

  走到趙佗身邊,攬着他的肩膀,黑夫笑道:“我要集中力量對付駱越,畢其功于一役,決不能有他處的瓯人來滋擾!賢弟,守護吾之右翼,這件事,為兄就交給你了!”

  ……

  “來自恒山郡的雁,一般到衡山、長沙便止住,輕易不會越嶺南來,一旦來了,就不容易回去了。”

  次日,站在土樓上,目送趙佗返回桂林,黑夫卻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雖然與趙佗以兄弟相稱,但黑夫卻不打算讓他立下大功,獨立掌軍,且以夜郎之事,打發他去搞一段時間的探索吧……

  更何況,派誰去打這一仗,黑夫已有計較!

  這時候,陸賈卻過來,朝黑夫作揖。

  “君侯,你要的美文,下吏寫好了!”

  ……

  PS:南越王墓裡,的确陪葬着兩百多隻去了頭的禾花雀。

第0699章

昭昭天命

  “《詩》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是以六合之内,八方之外,一切懷生之物若不能得恩澤浸潤,則賢君恥之……”

  “好一個賢君恥之。”

  黑夫樂了,前幾天,他讓陸賈效仿墨者所謂的“大禹兼愛,伐三苗而不誅”,寫一篇為南征尋找理由的文章,軍務繁忙,黑夫都快把這事忘到腦後了,不曾想,陸賈這命題作文的開頭寫的還不錯。

  陸賈在旁一笑,并未驕傲。

  等黑夫再往下看,發現更加精彩,不愧是儒者的筆啊,筆則筆削則削,是否非黑白完全颠倒過來了。

  卻見他的文章,翻譯成白話,是這樣說的:

  “現在國境之内,正值治世,冠帶之民,都獲得了幸福,黎庶無徭,男樂其疇,女修其業,沒有一個人不滿足。”

  “但那些夷狄之國,荒服之地,良好的教化還沒施行,美好的風俗十分匮乏。他們或不懂禮義,像禽獸一般住在草叢裡,有食人肉的惡習;或不明尊卑,相互仇殺,臣子弑君,秩序混亂。父兄無辜被害,孩童成為孤兒,号哭不止。”

  “于是南蠻北狄東夷西戎之人,都向中原抱怨:‘聽說中國有仁政,德惠多,恩澤廣,人人都能沐浴其下,為何唯獨遺棄了我們?’他們踮起腳跟盼望王師的到來,象枯幹的草木渴望下雨一般。縱然是鐵石心腸之人,也會為之落淚……”

  “于是便向北方出兵,讨伐強悍的匈奴;向東樓船渡海,剿滅桀骜不馴的滄海君;向南方派遣部屬,征誅野蠻的百越。首惡已誅,萬民歡欣,一時間,四夷歸化,象魚群仰頭迎向流水一樣,希望被中原羁縻的人,需用億計數。”

  “因此才在嶺南設三關,在七閩興教化,在番禺築堤壩,在郁水樹土樓,在牂牁劃疆界。使邊遠地方不再閉塞,昏亂蒙昧之地得以照耀陽光,開創遠播道德的通路,讓仁義之師與四夷和睦相處。由此,蠻夷誅伐攻殺平息,中原偃甲休兵,夏夷親如一家,遠近同一體制,中外安甯幸福,還有比這更偉大的事麼?”

  “有沒有比這更偉大的事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