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沛縣曹寡婦有一個奸生子劉肥,但那是耕耘數月才有的成果,可和呂雉隻睡過一次,新婚次日就匆匆趕赴膠東,哪那麼巧,一發入魂?
反倒是聽家裡過來的鄉黨說,呂雉在劉家守着活寡,照顧公婆,居田中耨,常有鄰居審食其為其劈柴挑水,那小白臉過去就愛慕呂雉,會不會是……
懷疑像是在心裡紮根的荊棘,越長越大,刺得心裡發疼。劉季怎麼看都覺得,這小女子乃呂雉與審食其私通所生,一氣之下,要将她扔到營寨外喂狼!
但原本看似乖順話少的呂雉,卻爆發了驚人的勇氣,她走出營寨,死死抱着女兒,手裡舉着木棍,在群狼環伺下步步後退。
劉季當時在寨中看着這一幕,歎了口氣,舉弓射退了狼群,這才接納了呂雉母子。
但自覺被戴了綠帽子的老劉,對呂雉依然沒好臉色,雖然自诩為大丈夫不打女人,但他經常放下碗就罵娘,呂雉就冷冷看着劉季,讓他頭皮發毛。
“你這女人,看我作甚,找打?”
久而久之,劉季也不想罵了,反倒是呂雉又有了身孕,三十六年的最後一天,正好分娩,由幾個有生産經驗的隸臣妾幫忙。
老劉隻默默将溫暖的屋舍讓了出來,自己到外面吃冷風。
仔細想想自己的一生,老劉就感到心酸,他曾滿懷壯志,也曾鮮衣怒馬,風流快活,但年近半百,卻一事無成,被扔到這荒蕪之地等死。
别人在他這個年紀,都有孫兒了,劉季卻隻有一個私生子,和一個“女兒”。
“這次生的娃兒,肯定是我的種!”
他反複說着這句話,呂雉被看得很嚴實,應該沒有找野男人的機會。
不知等了多久,直到壯麗的流星雨漸漸稀疏後,屋舍内總算傳出了響亮的哭喊聲。
劉季立刻沖了進去,隸臣妾将皮膚皺巴巴的孩子舉到他面前,劉季看到他胯下像蠶豆米的小把子。
“是兒子,兒子!”
懷中抱着這小生命,劉季對呂雉給他戴綠帽的氣也消了,正要去寬慰妻子,呂雉卻轉過臉,不想理他。
不理就不理吧,劉季以為,大丈夫,本就該如蜻蜓點水,處處留情,而不是吊死在一棵樹上。
但這新生兒,卻給了他注入了新的志氣。
“我劉季此生多半是這樣了,但吾子豈能在這荒蠻之地長大,終日與海鳥馬糞為伍?”
“定要找機會,離開這昌南侯為我設下的藩籬!”
他下了決心,又抱着擦拭幹淨的男孩,大胡子笑得發顫。
劉季許久未曾這樣高興了,美了好一會後,旁邊人才提醒他給這娃兒取名。
老劉是個粗人,想了想後,一拍腦袋道:
“此子生于星鄖之夜,就叫他‘劉星’吧!”
……
夜将盡,天将明,破曉時分,當鄖星徹底結束後,中途睡過去的韓信打着哈欠走到番禺城樓時,卻發現昌南侯還盤腿坐在城牆上,看着東方将升的太陽,身上滿是露珠……
“君侯一宿未睡?”
韓信很吃驚,昨夜的異相,讓不少士卒驚恐得徹夜難眠,但昌南侯怎麼也一起熬了夜?
黑夫的精神卻很不錯,笑道:“在我看來,昨夜星隕如雨,這不是什麼災異,隻是難得一見的奇景,見到一次,便無遺憾。”
“我更聽說過一種說法,對着流星許下心願,便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