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接下來的話,黑夫卻沒按那首中年人們耳熟能詳的《說句心裡話》往下唱。
“我雖為君侯,但與汝等一樣,無時無刻,不盼着早點歸鄉。隻是身為将軍,不論朝廷何時解除南征軍将士役期,黑夫,都将是最後離開番禺,最後走出三關,最後北返的人!”
“我會站好最後一班崗,哪怕五年,十年,二十年!”
言罷,黑夫朝所有人作揖:
“冬至思鄉,人之常情,我已使人宰彘殺雞,錘糯米、年糕,讓二三子吃一頓好的。”
聽了昌南侯的肺腑之言,又聽說有好吃的,士卒們的抱怨稍熄,嘟囔着散去了。
“昌南侯也想家,昌南侯也沒辦法,都是朝廷的錯,恐怕是朝中有奸佞,不讓吾等歸鄉。”
不過這一點,卻成了三軍将士的共識。
可冬至結束後,昌南侯又出現了,面色凝重,告訴了大家一個壞消息。
“剛接到朝廷之令,會盡快讓征人歸鄉,但嶺南須得留人戍守,故有家室妻子者先歸,無妻者,恐怕便要暫留南方了。”
沒錯,從古至今,國家對單身狗就是這麼不友好!
此言引發了一片單身士卒的哀嚎。
“但本侯,還有件大喜事要告知汝等,與不能歸鄉的無妻士卒有關。”
單身狗們豎起了耳朵,卻聽黑夫喜滋滋地說道:
“在本侯力陳下,朝廷終于答應,要給單身的士卒們,分發女子為妻了!”
……
“國家終于同意給我們發老婆了!”
這的确是黑夫的請求,他向秦始皇申請,加派萬餘隸臣妾來嶺南,說是為北方的士兵縫補衣服……
縫着縫着,有些人自然就看對眼住到一起了。
對于注定要長期戍守邊疆的單身士卒來說,老婆其實不挑,能動就行。
當兵三年,母豬賽貂蟬,哪怕是當地紋身的越女,他們也能下嘴。
但若是可以交流的夏女,即便是隸臣妾,豈不更好?
可即便有這承諾,因為将歸期從三十六年拖到三十七年,甚至三十八年,朝廷在嶺南将士中的公信力,也再度大打折扣。
更要命的是,預計十一月下旬來到南方的八千隸臣妾,卻直到十二月初,都不見影子,這讓翹首以盼的單身士卒怨聲載道。
說好的老婆呢?騙子!
黑夫卻比他們更着急,因為身在長沙郡的蕭何向他報告,說這群女子,被截留在了南郡江陵,一留就是半個月……
這個決定是南征監軍,昌武侯做出的。
更讓人疑惑的是,進入十二月後,連絡繹不絕的谪戍移民也停了!
雖然這種暫停很快就得以恢複,八千女子也繼續上路,将于十二月中來到嶺南,但黑夫還是從中嗅到了什麼。
黑夫摸着漸漸長出的發髻想道:“莫非是朝中,發生了變故?”
掐指算算,距離流星雨夜後,黑夫寫了那封信北去,已過去兩個月了,就算季嬰再慢,也該送到鹹陽,交到扶蘇手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