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第4頁)

  “另一位裨将?”

  子嬰知道,除了任嚣,黑夫還有三位裨将,分别是在豫章的殷通,在武昌的辛夷,以及在桂林的……

  “十萬火急,必須是最近的裨将才行。”

  黑夫拍闆了:“事不宜遲,既然如此,隻能立刻告知身在桂林的左庶長、桂林郡尉趙佗,讓他來坐鎮番禺了!”

  ……

  秦始皇三十七年一月初一,從子嬰傳旨開始,拖延了十來天後,黑夫終于将嶺南軍務安排妥當,帶着少數随員,與子嬰一道北上。

  黑夫坐在船上,看似閉目養身,可實際上,卻在反複确認自己留的“後手”是不是足夠穩妥。

  “我故意讓徐福、尉陽将任嚣制住軟禁,如此一來,我北上後,嶺南的指揮大權,就得順位移交給趙佗。”

  “盡管我一再壓制,但趙佗還是因為南征的功勞,得了桂林郡尉的職務,他雖是我結拜兄弟,可一旦我與朝廷決裂,其态度叵測,坐擁一郡兵力,又得部屬忠心,将是嶺南最大的隐患……”

  曆史上,趙佗就是這麼幹的,若是辛苦打下嶺南給趙佗做了嫁衣,那就搞笑了。

  “但虎落平陽被犬欺,趙佗的根基在他呆了四年的桂林,一旦離開他的老巢,來到番禺,兵不識将,将不識兵,将被我留在此處的親信們架空,他的命令,根本出不了番禺城!”

  “而共敖奉我之令,帶人從郁林北上,控制住桂林駐軍,以及镡城、靈渠這兩處交通要道,加上南海郡三關有安圃看着,嶺南險隘,盡在我手矣……”

  黑夫但凡做一件事,都是未思進,先思退。

  萬一發現事情不妙,他随時可以奔回嶺南,堵塞道路,繼續苟下去。

  “作最糟的打算,有尉陽控制住舟師,老子最差也能流亡海外,去海南臨高……”

  退路已經安排好了,但這次北方之行,黑夫左思右想後,覺得還是得去。

  為了自己不知安危的親眷,也為了三軍将士的家人。

  黑夫擡起頭,秦始皇帝,就像是懸在所有人頭頂的太陽,太陽未落,群星難現,隻要他還在一天,不管怎麼逃避,都躲不過去那烈日灼熱的直射啊……

  反正北上路途漫漫,長沙有小陶、蕭何,豫章有利鹹以及諸多舊部,一旦察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他随時可以回頭!

  但一月初,當他們抵達湟溪關,是夜休憩時,又有來自遠方的意外消息,将黑夫的布置,統統打亂!

  ……

  冒死來送消息的人,是黑夫的堂弟,南郡最大的商賈,糖彥,他穿着一身褐衣,嘴皮幹裂,是騎了馬一路狂奔至湟溪關的!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讓黑夫心中駭然!

  “墨者刺殺皇帝未果?全城大索?”

  “扶蘇心虛,攜黨羽家眷,還有吾妻、子出奔,欲入巴蜀南下,被追上後,生死不明?”

  “蒙恬下獄,茅焦去世,皇帝大張旗鼓,禦駕出鹹陽?相随兵卒有十萬之衆?”

  “我南郡的家已被昌武侯派人圍住,吾母吾兄,不得踏出門半步?”

  糖彥作為商賈,盡管消息靈通,但事關皇室機密的細節,卻全然不知,大多是道聽途說來的。

  但每聽一段,黑夫的心裡就涼了三分。

  這些事,忽然在短時間内爆發,真讓人猝不及防。

  黑夫讓所有人都退下,面臨朝中如此劇變,縱然是他,也需要好好冷靜冷靜,才能思考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