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輸雠也不是吹噓,他的确将墨家的守城之術學了七七八八,針對不同的攻城術,都有對應禦法:備城門、備高臨、備梯、備水、備突、備穴、備蛾傅等。
關前有早早挖好的壕溝和蒺藜,引丹水而過,作為護城河。城頭有渠答、籍車、行棧、行樓、斫、桔槔、連梃、長斧、長椎、長鋤、鈎钜、飛沖、懸(梁)、批屈、弩廬等器械,專門用來應對各種進攻方式。
又比如,最為脆弱的城門已直接用土石堵塞,又以巨木撐着,防敵破門而入。
城頭每100步設有1亭,亭有亭尉現場指揮,配有“樓橹”,類似巢車,上有巨大的木闆遮蔽敵人箭雨,以防指揮官為敵人所傷,導緻指揮混亂。
而為了應付敵人夜間猛攻,還于城頭每2步儲存20把火炬,便于夜戰,随手取火燒敵,插在女牆下的孔洞“爵穴”旁。
又每5步1個竈方便燒火,配備沙石,燒燙之後從“爵穴”傾倒而下,可大規模殺傷城下擁擠之敵。
有火就必須有水,一防敵人火攻,一防草料自燃。城上5步1瓦木水罐,可容10鬥水,全城這樣的水罐共千餘個。
從石階下了城頭,公輸雠又指着牆垣之後的一條條暗溝,有的還配備深深的土坑,埋着瓦缸,可容一名耳力好的“穴師”在内。
“此乃幽溝,為防賊穴攻,掘地道攻城,不管彼從何處掘地,皆會為幽溝所阻,即刻堵塞,或者放火熏死道中敵軍……”
此外,還布置着能發兩百步的飛石,以及海量蹶張弩材官之陣,可以保證火力不遜色于進攻方,這是王離從鹹陽武庫帶來的增援。
“公輸雠,光看這城守之法,若你不說,我會以為,你是墨家巨子。”
王離滿意地點頭,準備如此充分,又有地勢之利,他隻需要以兩萬人輪流登城守關,便足以禦十萬之賊。
而剩下的十萬大軍,則放于關後數裡,随時輪換疲敝之卒,同時列陣以待,做好最壞準備,一旦武關被攻破,他們就要充當大秦最後的幹城,将叛軍打退。
“如此完備的守禦之法,就算黑賊手下亦有墨者,但他們的攻城之術,不一定就比公輸強,故就算賊費勁破了關,也定已損失慘重,銳氣大挫,我再以十萬之衆以逸待勞,定能敗之于武關!”
公輸氏想要證明,他們與墨者誰才是世間第一擅長技巧的流派。
而王離則要證明,誰才是王翦用兵之道的真正繼業者!
“武王伐殷,往伐歸獸,識其政事,作《武成》。武成者,武功大成也,大父得此為侯名,可謂實至名歸。”
那是王氏最輝煌的時刻。
“但先帝以為我配不上‘武成’之号,故改為‘武城’。”
這是王離的心結,但今日,他卻第一次對這爵名露出了笑。
“武關,城守,莫非天意乎?也好,今日,我便要靠守下這座武關,來證明……”
“王離,未曾堕大父、父親威名!”
一切就緒後,王離又想起一事來,遂問公輸雠:
“近日斥候來報,說黑賊令墨者制大輪之船逆水而上,又作木流牛馬……”
“王将軍,是木牛流馬。”
一旁的司馬鞅輕咳一聲,糾正道。
王離丢了小醜,有些不高興,瞪了司馬鞅一眼,繼續道:
“據斥候居高遙遙望見,那些木牛木馬,方腹曲頭,僅有一足,頭入領中,舌着于腹。每牛載十人所食一月之糧,隻需一人驅趕,便能自行走動。人不大勞,牛不水食,可以晝夜轉運不絕,在丹水山間窄道上如履平地,真是神乎其神。”
“如此墨家機巧器械,公輸氏能仿制否?”
……
第087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