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第1頁)

  “這本是依照那亡秦必楚的預言,複興大楚的好時機。秦已破,胡亥死,項将軍不計前仇,派小人入鴻門拜見,欲與黑夫計功割地,分土而各為王,自此天下安定,以休士卒。”

  “然而小人在鴻門觀黑夫面相,才發覺他,容貌頗與二人相似……”

  “哦?似誰人?”

  吳芮笑道:“我倒是聽人說,吾兄容貌似大禹,面目黎黑,吾兄則說,天下黔首勞作之人,皆是如此。”

  “不過是收買人心的虛言,此人一貫虛情假意。”武涉說道:

  “我學過相面,觀黑夫容貌,與秦始皇頗類,皆是蜂準,長目,摯鳥膺,豺聲,有這種面相的人,少恩而虎狼心,居約易出人下,得志亦輕食人。”

  “果然,黑夫有封豨長蛇之志向,他曾忠于秦始皇帝,然反複無常,詐死而淩殺其子嗣,淫亂其後宮,其不可親信如此。事後卻虛情假意,仍以忠誠自居,欲欺天下人。”

  “明面上尊虎狼之秦為主,實則,他是想要做第二個秦始皇帝,自立攝政,大權獨攬,興兵而東,侵人之分,奪人之地,其意非盡吞天下者不休,其貪得無厭到了如此地步!”

  這是斥責黑夫首先挑起内戰了……

  但這點絲毫不能打動吳芮,他小拇指掏了掏耳朵道:

  “我怎聽聞,是六國在西河大肆燒殺搶掠,激怒了吾兄?”

  武涉冷笑道:“不瞞吳君,早在函谷關時,項将軍得謀士建言,說南北兩秦并立,楚國才能得利,應不攻關中而南下襲南陽,斷武關道。然項将軍以滅秦大局為重,未曾采納,反觀黑夫,他早在入武關之時,便授意江東渡江擊淮南,其人品相差若此……”

  “人品能赢得天下的話。”吳芮搖頭:

  “這做皇帝的,便是扶蘇那樣的人物了!”

  “兵者詭道也,吾等動兵前,難道還要先通知楚國一聲不成?”

  武涉有些難對,隻好強行換個話題:

  “可黑夫不但對潛在的敵人如此,對麾下功臣,亦是如此。自從他入鹹陽後,置官授爵,棄封建而置郡縣,與秦時無異。吳君雖自以與黑夫為厚交,結拜兄弟,為之盡力用兵,有抵定江東之大功。然所封功賞,不過一關内侯,食千戶而已,竟無實封之地,更未能跻身九卿,還以尉陽這等乳臭未幹的小兒來制衡、監視,其不顧舊情至此,真是讓人齒寒啊。”

  吳芮還是搖頭:“從南征開始,一向賞罰分明,吾兄待我與趙佗不薄,我二人明明功不及東門豹、韓信,然皆得封侯,我已十分滿意,豈敢再有非分之想?”

  “那是在北伐軍中做比較,吳君不如和楚國的諸位封君比比?”

  武涉這下可來了勁,一個個數起楚國的大領主們來。

  “蔡賜,為房君;範增,為巢君;龍且,為郯君;英布,為六君;鐘離眜,為朐君;申陽,為河南君;鄭昌,為颍川君,韓國攝政……”

  “但凡是複興大楚的功臣,皆得封賞,還都是實封,高者萬戶!”

  這倒是實話,楚國目前已經恢複了他們最喜歡的封建制,名義上的楚王是最高領主,掌握實權的則是“東海公”項籍,整個東海郡都是他們項氏的封地,其餘各地也盡數瓜分,這是維系政權的動力,雖然内部對項籍封賞偏向故舊親朋,也有些不滿……

  但至少看上去,楚将的确是利益均沾了。

  “而韓王成、魏王咎,這些六國之後,皆為楚國所立也。”

  武涉長揖在地:“黑夫欲獨吞天下,而項将軍追求的,是共分天下,若吳君在楚,可不隻是一介虛封之侯,而當為王!”

  “當今黑、楚之勝負,決定于南方,而權在足下。足下右投則黑夫勝,左投則楚國勝。将軍何不反黑而與楚連和,盡取江東百越之地,與楚軍并力西進,楚取江陵,而将軍取豫章、長沙,自此劃江而治,與黑夫、楚國三分天下而王之?”

  “至于叫吳王、越王還是吳越王,君自取之!可與楚國分庭抗禮。”

  武涉日思夜想的遊說之辭,算是說完了,他有些顫抖,自從西河退兵後,六國便失去了優勢,盡管項籍連敗江東、衡山軍,但在總的戰略上,已處于被動,隻能寄希望于攻入南郡、衡山,讓黑夫南北不能相顧。

  他們急需新的盟友。

  由于越人身份,在黑夫勢力的有些暧昧尴尬的吳芮,就成了最佳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