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恢笑道:“黃石先生隻在攝政身邊進言獻策,絕少與吾等湊在一起。”
郦食其倒是咳嗽道:“黃石先生體弱,離不開藥石,絕少在外邊露面。”
這陳恢與郦食其二人話裡帶着火藥味,陳平看在眼中,微微一笑,有些遺憾地說道:“我在膠東時,拜訪了膠西蓋公,與之學黃老,受益匪淺。”
“聞黃石先生亦好黃老之術,有機會定要一會詳談。”
他隐約猜到,那位黃石先生是誰。
就在這時,卻有号角聲聲響起,遠處車馬喧嚣,旌旗招展,是夏公巡營歸來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黑夫的車還未停穩,便跳了下來,一邊朝這邊快步走,一邊哈哈大笑,張開了雙臂。
“陳卿啊陳卿,可算将你盼來了!”
陳平連忙上前下拜:“臣,見過主别人叫攝政、夏公,他叫主君,關系自然是不同的。
他卻被黑夫扶住,陳平擡頭時,瞥見黑夫左右空空如也,并沒有那位“黃石先生”。
看來黑夫雖用其人,但在關系上,卻仍然有防範,隔着一層啊。
黑夫孰視陳平,發現他也和自己一樣,從昔日的英朗青年,變成了有些擡頭紋的中年人,胡須蓄得老長。
“你我多少年未見了?”
陳平感慨道:“碣石之會後,再未與主君相見,整整五年了。”
黑夫繼續問道:“汝妻、子可還好?”
兩家關系非同一般,當年在北地時,陳平家就住在黑夫家隔壁院子,共用一套供暖,到了膠東,陳平的孩子也是尉破虜的玩伴。
陳平笑道:“吾妻總算吃慣了海邊食物,不念叨回陽陵縣了,吾子陳買,也已到了識字的年紀,可以入鹹陽,陪兩位小主君讀書了。”
“善。”黑夫點頭,高聲笑道:“等天下大定,你便随我還朝,你這宰牛刀,當用于宰天下,不當隻宰一郡!”
身後的陳恢、郦食其衆人皆了然,心道:
“夏公未來的左右丞相之一,定下來了!”
卻見黑夫拍着陳平,讓他入大營詳談,甚至還笑道:
“今宵,你我當抵足而眠,好好說說這五年!”
……
“臣今日來見主君,有兩樁關系到天下安穩的大事,一件遠,一件近。”
他們都明白,這隻是在群臣面前表示對老夥計的親密話,入了營後,陳平一點驕傲之心都沒有,亦步亦趨地下拜,對黑夫嚴肅地說道。
黑夫颔首:“先說說那遠事罷。”
“遠事,乃是關于燕北扶蘇!”
“臣每隔半月進書禀報一次,主君當知,那扶蘇,并非傀儡,更沒被劉季挾持,其處心積慮,起于海東,經年便全取兩遼。”
“去歲,臣雖以逃卒衛滿襲其後,又向僞燕國膠東臧荼通風報信,但衛滿掠遼東後,東蹿入山林之中,居朝鮮之北,夫餘以南,不願南下。而臧荼無能,在碣石為扶蘇大敗,臣雖救助了他,并将其殘部送到遼東,繼續襲擾扶蘇後方,但彼輩已然破膽,開春後為扶蘇以遼騎破之,隻能避居遼南,無力威脅遼陽。”
但陳平的一通操作,起碼也耽擱了扶蘇半年時間,使他在燕地未能擴大戰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