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天潢貴胄的皇兄俊逸寬和,才華橫溢,是最出色不過的儲君,可他如今卻在禍國仇人身下輾轉承歡,忘乎所以!
這、這哪裡還是他最尊敬愛戴的太子大哥!
東黎昭的牙咬得咯咯響,氣得是頭腦發脹,恨不能立刻沖進去質問太子:你忘記殺母大仇了嗎!你忘記他如何囚禁我們兄弟了嗎!你忘記他要颠覆你的王朝了嗎!你怎麼能這樣、這樣的無恥……
忍無可忍,東黎昭就要闖進屋裡,手臂卻被人拉住,回頭一看,是那位一路護送他回來的俊雅修士。
“……先生。”他恨得咬牙切齒,“讓先生看了笑話,我絕不能讓皇兄這般、這般……”不知廉恥。最後四個字他吞入腹中,生生沒有說出口。
徐子青輕歎一聲,他已從方才窘迫之中掙脫出來,跟他低聲說道:“昭兒,你仔細瞧瞧太子的雙眼。”
東黎昭一愣,心裡卻陡然生出一股希望來,他連忙說道:“先生,您有沒有法子能讓昭兒瞧得更清楚?”
徐子青眼光柔和,并指在他眼睑上輕輕一抹。
東黎昭便覺得雙目明亮,屋中之物于他眼中是纖毫畢現,他刻意忽略了那位鎮國大将軍,而将注意力都放在自家皇兄臉上。
果不其然,雖說東黎熙神情似有沉迷,那雙眼也确是半張半合的暧昧模樣,可仔細看去,卻能見其中光華湛然,清醒無比,在偶爾落在那沖撞聳動的大漢身上時,更流溢出一絲冷意。
霎時間,東黎昭大大松了口氣,緊跟着便是對那佞臣的濃濃恨意。
“那焦塗竟然這般折辱大哥,真該殺!”他憤然道。
徐子青撫了撫他的肩頭:“且莫進去。”
東黎昭悶聲開口:“是,先生。”他頓了頓,“我明白的。”
若是現下闖進去,打草驚蛇不說,更是讓他大哥毫無臉面。堂堂來日裡要承接天命、登基為天子的太子殿下,若是在這般情态下被寵愛的弟弟瞧見,恐怕要羞憤欲死。
便是為了東黎熙的顔面,已然冷靜下來的東黎昭也絕不會再沖動了。
忍了忍,東黎昭拉住徐子青袖口,說道:“先生,我……不願再看了。”
徐子青很是明白他的心情,便依他所言,與他一同再度隐匿于陰影之中。
屋中撞擊與喘息聲經久不停,足過了有兩個多時辰,才雲雨初歇。
不多時,裡頭傳來衣衫簌簌之聲,那鎮國大将軍已是衣着完好,自寝殿裡推門而出,一派正經模樣。
東黎昭就見一名宦人走上前來,谄媚笑道:“大将軍,奴才已備好熱水了,這就給太子殿下送進去麼?”
那壯漢抹把臉:“去罷,莫吵醒了他。”
宦人連連稱是,壯漢再摸一把頭發,大步離去。
東黎昭眼中充血,盯着那正招呼送水進去的宦人,言語中盡是狠辣:“這些刁奴,本王要讓他們全都給焦塗陪葬!”
徐子青雖略略皺眉,随即搖頭微歎,卻并未說話。
隻聽得裡頭有人問道:“太子殿下,可用膳否?”
那帶着些許疲憊與冷漠的嗓音便響起來:“不必了。”
如今天色已然深黑,寝殿裡水聲也漸沒了。宦人們齊齊退了出來,就剩了屋中冷寂一片。
東黎昭手指顫了顫,在徐子青相助下穿牆進去。
寝殿裡,那床上帷幔罩下,内中有人平躺,一隻瘦削的手不經意放在床沿,似乎能聽着那人均勻的呼吸聲。
東黎昭忍耐不住,悄無聲息地快步上前,走到了床邊。